《酱园弄》杨幂独美！章子怡掉雷佳音的痘坑里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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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园弄》，看完了。

讲道理，但凡不怼着雷佳音的痘坑拍，这电影的开分都不至于只有5.9。

360°无死角展示起来也是忘情了发狠了没命了。

这里得点名表扬一下杨幂饰演的王许梅，

这个角色，是这部电影中为数不多比较“饱满”的人物。

人设生动立体，有美感、有挣扎、有手段，也有善。

可惜出场时间甚短，第一步就被枪毙，第二部没她的份。

而章子怡饰演的詹周氏，发挥了她一贯的水平。

奈何电影没有剪出她想演的样子，角色呈现被打了折扣。

所以《酱园弄》，到底爽了谁...

不懂女人

大部分看过的网友都表示：《酱园弄》这电影两头不讨好。

女性主义的微观探讨不深刻，对大时代的宏观处理更是流于表面。

不过所长倒并不吃惊于陈可辛导演的“失手”。

因为他本就不擅长探讨这些话题。

陈可辛身上最大的标签是“兼容”。

他是商业片导演里的文艺流，比王家卫通俗，又比杜琪峰温柔。

回看他的成长经历，发现陈可辛几乎没吃什么苦就杀进了电影圈。

老爹是电影圈的，从小跟着老爹跑剧组；

家境也不错，生于香港、后来去泰国国际学校上学，时不时两头跑，大学又去美国洛杉矶读书。

正如陈可辛自己所言，“中产电影”才是他的舒适区。

不只是不会讲底层，

进一步聚焦于陈可辛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也很容易发现疲软之处——

女人在他的电影里，更多是作为一个起承转合的工具，生活在以男性为中心的简单爱情故事中。

1991年的《双城故事》，是陈可辛的开山之作，就是两个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

张曼玉饰演的Olive是双男主的情感纽带，她代表男人世界中“理想和现实”的平衡。

1993年的《风尘三侠》，故事的主线是三个男人在各自的恋爱探索中不断完善、发现自己，而女人只是过客。

1994年的《金枝玉叶》，讲得是一场“性别错位”引发的爱情故事，但依旧是以三角恋打底。

切换到他1996拍摄的最有名的《甜蜜蜜》，

会发现这部电影聚焦的也并不是张曼玉饰演的李翘本身。

李翘更多像是一个符号，通过从内地男人李小军、到黑社会大哥豹哥之间的“爱情转移”，来隐喻异乡漂泊者的身份变迁。

后期的《如果爱》《投名状》，女主也都无一例外地陷入了三角恋、承受着两个男人情感的撕扯。

陈可辛自认为他很关注女性表达。

但他的电影里，女人只是“存在”而已，“女性”本身却是模糊的。

她们别说和宫二、玉娇龙比了，

哪怕是和徐克商业片中东方不败、上官婉儿的形象也难以匹敌。

如今人们想起《甜蜜蜜》里的张曼玉、《如果爱》里的周迅，

想起的也不是角色，而是她们为爱情哭泣、微笑的那些美丽镜头。

爱情不仅是陈可辛偏爱的切口，也是他对于女性处境最擅长的想象。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

《酱园弄》里杨幂饰演的，有男狱警作为依托、和男预警陷入不良肉体关系的王许梅，似乎比其他角色更游刃有余。

她和男狱警点到为止的调情、“女人有三件武器，脑子、奶子、肚子”的台词都很鲜明。

延展出来的怀孕、上刑场之后企图自己堕胎的行为，也非常丰满。

梅婷饰演的房东太太也很鲜活。

因为她的存在并不孤立，而是以身边的上海老公为背景，俩人小市民的拌嘴里，展示出了经典又自然的封建两性观念。

但对于跳脱出感情关系的女人主体，他明显就描绘无力。

女作家西林被骂，不能怪赵丽颖的演技，

而在与陈可辛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表达一个没有男人在身边的女人，怎样过得激进丰满，

甚至只能凭空捏造一段西林和警局高层男性眉来眼去的戏份...

对于女主詹周氏，陈可辛也根本没有深入探索“詹周氏为何杀夫”。

绝不是“甜蜜结婚、没成想婚后被殴打”这么简单。

看詹周氏真实的案情背景就知道，身为底层人的她，不只是被一段婚姻关系逼上了杀人路。

在婚前，她有着颠沛流离、被卖当丫鬟的前半生，她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奴才，婚姻没有自由可言，“甜蜜”是从一个火坑走向另一个火坑的幻觉。

在婚后，她多次尝试自救，但社会不给她自立更生的出路，比起被打、压死她最后的稻草，是丈夫威胁她，要让她饿死。

詹周氏杀人，是出于旧社会的围剿，是系统性压迫。

至于西林的原型苏青，之所以会为“杀夫案”辩驳，也因为她本身是垂在婚姻领域的作家。

“婚姻”是她的痛，也是让她一个女子，在民国年间安身立命的深刻的写作题材。

但这些，陈可辛都略过了，没有探讨。

所以我们会看到一个并不够立体的詹周氏，和无比空洞的西林。

以及口号一般的、轻飘飘的：女人帮助女人。

畏手畏脚

陈可辛可能是在藏拙，也可能是对“女性”根本不好奇。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翻拍男作家蒋峰的《翻案》，而不是女作家李昂的《杀夫》。

同样都是以酱园弄真实杀夫案为原型，

李昂的《杀夫》，更专注于女主本身的经历和杀夫动机，仔细剖析了旧社会是如何把她逼成杀人版祥林嫂的。

但蒋峰的《翻案》，重点在于时代的变革，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却无意中救下了一个本该死去的女人。

平心而论，如果陈可辛能完全展示出《翻案》里想要传达出的时代巧合感，那《酱园弄》也是成功的。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什么都想要，但什么都没抓牢。

这位63岁大导演，在畏手畏脚。

《酱园弄》的立项可谓一波三折。

2016年，陈可辛在香港电影展上公开了这个项目。

但仅在一年之后，陈可辛就把它叫停了，理由是“未雨绸缪，不想亏本”，不能把未来的投资人吓走。

这种“畏手畏脚”，本质是一种被资本和主流市场抛弃的恐惧。

陈可辛也在和易立竞的对谈里谈到过这种不安全感——

他及其担心自己以后没人投资没戏拍，所以他必须拍商业片、必须赚钱、必须妥协。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陈可辛会竭力在《酱园弄》里堆砌一切可能吸引流量的材料。

明星拼盘并没有错，其实这是他本人无法决定的。

最露怯的是，他为了电影的卖座和可看性，一味地追求悬疑和暴力，追求“大片”。

但悬疑没有必要，因为“酱园弄杀夫案”并不是真正的悬案。

暴力也没必要，过分的暴力反而会让人不适，这已经不是对“虐女”感到刺激和新奇的时代了。

除了表达方式，也能感受到陈可辛为了“赚钱”在电影价值观上的摇摆。

香港电影市场凋敝，陈可辛为了拍电影必须北上寻求机会。

《中国合伙人》《亲爱的》《夺冠》，都算是由人物切入、隐叙时代的成熟之作。

可他并不擅长赤裸裸地讲述时代风云，甚至排斥大叙事。

正如他在采访里讲的那样，他不想把“社会责任感”顶在头上、不想对观众说教、不想让观众感到沉重。

但“娱乐至上”的港影思维，在《酱园弄》这部电影里是不适用的。

《酱园弄》需要深刻。

深刻到让观众沉默，而不是单纯觉得刺激、好奇。

换言之，《酱园弄》拍得相当束缚。

看得出导演处处把控，却处处差点火候，“不赔钱”的担心，超越了“拍好片”的野心。

导致电影像逃难的太平轮，看起来安全华丽，但早已不堪重负。

可惜了章子怡。

她44岁的脸在大荧幕上还是如此轻薄、倔强、生猛，能调动每一寸毛孔和血管去展现情绪。

比起陈可辛，她似乎才是更有艺术抱负、更想成全詹周氏的那个人。

正如她在采访中所说：

自己期待一个更极端和更有力量的女性角色，

但《酱园弄》完整版里呈现詹周氏，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