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去世婶改嫁,爹带堂弟回家,娘嫌他吃的多,多年后却撑起一片天
发布时间:2025-06-26 19:37 浏览量:1
讲述人/ 杜春梅 撰写/沈枳
我叫杜春梅,生在陕南一个山坳里的村子。1993年伏天最热的时候,小叔走了,肝癌,才三十四岁。
小叔下葬那天,知了叫得撕心裂肺。小婶穿着孝服搂着六岁的堂弟哭成泪人。可谁也没想到,仅仅三个月后,她就改嫁去了四川,还把六岁的堂弟杜小山反锁在老屋里。
爹踹开老屋门时,小山正蜷在灶台后啃生红薯,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只花猫。见着人来了,他慌得把红薯往身后藏,红薯渣子簌簌往下掉。
“走,跟大伯回家。”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小山抬头时,我看见他眼睛里那种怯生生的光,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儿。
我们家的土坯房统共三间,爹娘住东屋,我和妹妹春桃挤西屋,爹用板子把堂屋隔了一角给堂弟住下。那天晚饭,娘把粥锅刮得“刺啦”响,铁勺在锅底刮出刺耳的声响。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娘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自家两个丫头都养不活,又添一张嘴。”
小山捧着碗的手抖了一下,玉米粥洒在褪色的蓝布衫上。那是村里人见小山没了爹可怜,把自家孩子小了的衣服送他,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显得人格外瘦小。爹瞪了娘一眼,把自己碗里的粥拨了一大半给他。
其实,娘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也不是真的狠心。她年轻时一直想要个儿子,却接连生了我和春桃两个女儿。小叔去世后,她看着小山孤苦伶仃的样子,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忍,只是生活的重担让她习惯了用抱怨来表达情绪。
第二天早饭,小山只敢盛半碗。我和春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把手里的馍掰了一半塞到他手里。娘“啪”地放下筷子:“合着就我一个外人!”她起身去了灶房,回来时却端着一碗蒸鸡蛋,重重搁在小山面前。那碗蒸鸡蛋,是她特意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小山补身子的。
那年我十岁,春桃和小山同岁,都是六岁。夜里我听见娘跟爹嘀咕:“弟妹倒是个狠心的,亲儿子说扔就扔。我要是能生个小子……”爹打断她:“现在不就有小子了?”
开春时,小山跟着爹下地。他扛着把小锄头,活像只摇摇晃晃的企鹅。回家时总不忘捎把猪草,或者几根柴火。有天下雨了,他浑身湿透跑回来,撩起衣襟兜着一堆黑乎乎的地软菌。
“大娘,我捡了地软!”他鼻尖上还挂着水珠。娘正在纳鞋底,抬头看见他泥猴似的模样,刚要骂,目光落在那堆地软上又咽了回去。那天晚上,我们喝上了鲜美的地软汤,小山喝了三大碗,娘破天荒地没吭声。从那以后,娘看小山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还会偷偷给他补衣服上的破洞。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2003年,我出嫁了,嫁到了三十里外的柳树湾。出嫁那天,正在县城读高三的小山特意请假回来。他蹲在炕前说:“姐,我背你上车。”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比我高出一头,背脊宽厚得像堵墙。我伏在他背上,听见他小声说:“姐,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我腿脚快。”
出嫁后的日子比想象中难。婆婆生了两个儿子,丈夫上面有个大哥。大嫂比我先进门几年,是村里会计的女儿,说话总带着刺。那天我在院里晒被子,她非说我占了她的地方。
婆婆从灶房探出头:“春梅,你让着点你大嫂。”我委屈得眼泪直打转——分明是大嫂找茬。晚上跟丈夫诉苦,他翻个身嘟囔:“女人家就是事多。”
我抱着一岁多的儿子冲出家门时才发觉,走得匆忙,兜里只有几十块钱。深秋的风刮得脸生疼,我不敢回娘家,就给小山打了电话。
“姐,你在哪?别动!”电话那头小山的声音急得发颤。半小时后,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找到躲在一处屋檐下的我,塞给我五百块钱:“大姐,我是小山的同学,他托我先送您去招待所。”
凌晨三点,招待所的木门被拍响。开门看见小山满头大汗站在门口,鞋上全是泥。原来,他听了我的事后,借了同学的自行车,连夜从他读大专的学校骑了几十公里路赶来。他一把接过哇哇哭的孩子:“姐,走,回家。”
三天后丈夫找来,小山把他叫到河坝上谈了整整一下午。小山严肃地对丈夫说:“我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清楚。她要是在这儿过得不舒心,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是还想好好过日子,就收起那些毛病,好好疼她。”丈夫被小山的气势和道理说得哑口无言,回来时像霜打的茄子,搓着手向我道歉。
“我姐在你们家不是没根没底的。”临走小山又拉住丈夫说,“你要是觉得她好欺负,我以后就把她接走。”
我们搬出老宅那天,小山扛着最重的柜子,汗水把衬衫浸得透湿。他却笑着说:“姐,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这些年,小山果真像他承诺的那样。他在县城开了家汽车修理铺,娶了媳妇生了娃,但每月总要抽空来看我。有时带一袋新米,有时是几斤肉;最困难的那年冬天,他悄悄在我枕头下塞了几千块钱。
去年娘68大寿,全家团聚。酒过三巡,小山忽然举杯敬娘:“大娘,当年要不是您那碗蒸鸡蛋,我可能早就跑回老屋饿死了。”娘抹着眼泪笑骂:“现在说得好听,当年不知道谁偷吃了我腌的腊肉。”
我看着他们斗嘴,忽然明白,血缘固然重要,但比血缘更深的,是那一碗碗玉米糊糊堆起来的情分。女子出嫁后,有个知冷知热的弟弟在,就像有棵大树扎根在身后,再大的风也吹不倒你。
此刻窗外枣树已经亭亭如盖,枝头缀满青枣。我摸着小女儿的头告诉她:“等你舅舅来,咱们打枣吃。”女儿仰着脸问:“妈,为什么舅舅总给我们带好吃的?”我望着远处绵延的青山轻声说:“因为家人就是这样,你护着我,我撑着你,一辈子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