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带全家住我酒店半月不结账,我:对不起,我们不熟

发布时间:2025-08-10 09:47  浏览量:1

九八年的夏天,知了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叫得人心烦意乱。

我老婆晓月实在忍不住了,压着火把我拽到走廊尽头,声音都在抖:“王志强,你这个老同学到底什么来头?带着老婆孩子,连他小姨子都叫来了,一家五口,在我们酒店最好的套房里住了整整半个月,吃喝全记账上,我今天看单子,光是西瓜就吃了二十多个!他们是把你这儿当自己家了?”

我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根冰棍儿降火:“晓月,你别急。他叫刘建军,我中学同学,当年……帮过我大忙。”

晓月把冰棍儿捏在手里,都快化了:“什么大忙值这么多钱?咱们这酒店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前台老周都跟我说好几回了,服务员被他老婆使唤得跟丫鬟似的,一会儿要夜宵,一会儿嫌床单不够软,昨天还把客房的热水壶给烧坏了!”

我心里何尝不是一团乱麻。

半个月前,刘建军挺着啤酒肚,油光满面地出现在我酒店大堂时,我确实是又惊又喜。他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嗓门洪亮:“行啊你王志强,当年班里最不吭声的,现在都开上大酒店了!”

我连忙把他请进办公室,泡上最好的龙井。记忆里,刘建军还是那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在班里呼风唤G的班长,而我,是那个从乡下来,一个月只有几块钱生活费,时常饿肚子的穷小子。

有一次我饿得实在受不了,在操场上晕倒了。醒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和半张粮票。我看见刘建军站在不远处,冲我一扬下巴,大大咧咧地说:“瞧你那熊样!给,班长的,以后有事儿找我!”

就因为这个馒头,这份恩情,我记了十几年。

所以当他说单位效益不好,想带老婆孩子来城里散散心,我二话不说,直接给开了最好的套房,跟前台交代,一切消费都记我账上。我想着,人家是来捧场的,住个三五天,我全包了,也算还了当年的情。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三五天”,就变成了遥遥无期。

刘建军一家人,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每天睡到自然醒,溜达到餐厅吃饭,点最贵的菜。他老婆彩芹更是把这儿当成了炫耀的资本,天天打电话呼朋引伴,在酒店的茶座里打牌,笑声大得整层楼都听得见。他们的儿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更是把游戏机室当成了自己家,弄坏了两只手柄。

老周实在看不过眼,找我:“王总,这……不是个事儿啊。咱们开门做生意,没这么个招待法。这家人,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我嘴上说着“再等等”,心里却越来越沉。那份感激,在他们一家人日复一日的消耗下,慢慢变了味儿。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记忆里的那个豪爽仗义的班长,和眼前这个满身市侩气的油腻中年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今天下午。

刘建军把我叫到他房间,他老婆彩芹给我端了杯水,笑得一脸谄媚:“志强啊,你看,咱们这关系,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家那小子,明年就高中毕业了,学习也就那样。你这酒店不是缺人吗?你看给安排个经理当当,咱们都是自己人,他肯定好好干!”

我端着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让我给他那个只会打游戏机的儿子,安排一个经理?这哪是来投奔的,这分明是想趴在我身上吸血!

我看着刘建军那一脸“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表情,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彻底凉了。

我放下水杯,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这才有了开头老婆晓月和我发火的那一幕。

我深吸一口气,对晓月说:“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来解决。”

我让财务拉了一张详尽的消费单,从房费、餐费到他们打坏东西的赔偿,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然后,我拿着单子,敲响了他们套房的门。

开门的是刘建军,他穿着酒店的浴袍,嘴里哼着小曲儿,见是我,便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躺:“怎么了志强,是不是又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我没说话,直接把那张长长的账单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他愣了一下,拿起账单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把账单往桌上重重一拍,声音也提高了八度:“王志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老婆彩芹也凑了过来,尖着嗓子喊:“哎哟,我们把你当老同学,在你这儿住几天,你还跟我们算起账来了?你这酒店是不想开了?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忘恩负义!”

我看着他们俩这副嘴脸,心里反而平静了。

我拉了张椅子坐下,平静地看着刘建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刘建军,当年在学校,你给过我一个馒头,我记了你十几年。所以你来,我当你是贵客。但是这半个月,你们一家五口在我这里,吃我的,住我的,毁我的东西,现在还要我给你儿子安排工作。我想问问你,当年你给我的,真是金馒头吗?”

刘建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梗着脖子吼道:“我不管!当年要不是我,你早饿死在操场了!我这是看得起你才住你这儿!这点钱你都计较,你还是不是人!”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对不起,当年的恩情,这半个月的吃住,就算还清了。从今天起,我们不熟。”

我顿了顿,指着那张账单,补充道:“这是你们这半个月的消费总额,一共是三千六百八十二块。请你们在今天下班前结清,然后离开。否则,我就只能报警处理了。”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身后传来彩芹的咒骂声和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我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痛快。

那天晚上,刘建军一家人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在前台把账结了,一分没少。听说,是把他小姨子带来的钱都凑上了。

事情过去两天,我心里虽然敞亮了,但偶尔想起当年的事,还是有点恍惚。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长途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喂,是……是王志强吗?我是陈文斌啊,你还记得吗?”

陈文斌?我脑子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是当年班里一个坐在角落,不怎么说话的瘦小男生。

我有些意外:“哦,文斌啊,记得记得,你好你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志强,我听人说……刘建军去你那儿了,还闹得不愉快?”

“嗯,是。”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陈文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出了一段让我震惊的往事。

“志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当年在操场上,你晕倒了。那个馒头和粮票,其实……其实是我给你的。那是我从我姐那儿要来的,我当时看你可怜,就偷偷塞你手里了。我害羞,不敢让你知道,就跑了。结果,被站在不远的刘建军看见了……他就……他就冒领了这份人情。”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感恩了十几年的对象,从一开始就错了。

真正的恩人,是那个我几乎快要忘记了名字、害羞内向的陈文斌。而那个我一直尊重的“班长”,不过是一个贪天之功的无耻小人。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夜色,很久很久都没有动。最后,我忍不住笑了。

我笑自己当年的傻,也笑命运的奇妙。

第二天,我找到陈文斌的联系方式,给他汇去了一大笔钱,并在信里写道:“文斌,迟到了十几年的感谢,希望不算太晚。真正的朋友,一个就够了。”

从那以后,我懂得了,人情和生意一样,都需要擦亮眼睛。有些人,不值得你用真心去对待。而真正的恩情,也从来不会成为绑架你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