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心死喝下避子汤云游四海,携双胞胎回京侯府世子哭红了眼
发布时间:2025-08-11 14:47 浏览量:1
请旨和离后,我心死喝下避子汤,云游四海携双胞胎回京时,侯府世子哭红了眼
长公主紧紧拉着宋语鸢的手,满脸感激地说道:
“语鸢,此次多亏你治好了本宫,你可想好要什么赏赐了?”
宋语鸢听后,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接着朝着长公主虔诚地跪下,郑重其事地说道:“臣女想要一道和离圣旨。”
长公主微微一怔,上下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宋语鸢。
上京城谁不知道,忠义侯府世子穆洵安深爱世子夫人,连纳妾都不愿意。
她关切地问道:“可是穆洵安让你受委屈了?”
宋语鸢轻轻浅笑,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缓缓说道:“委屈算不上,只是臣女心眼太小。”
她心里想着,容不得那人曾以命发誓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却又背着她与貌美外室欢好,还想骗她把外室孩子养在膝下。
长公主见宋语鸢心意已决,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好,本宫答应你。”
宋语鸢感激地看向长公主,再次叩首,恳切地说道:“还求长公主不要告诉他人和离之事。”
五天后,她便会离开侯府,离开上京城,
秉承师父遗愿,做一名闲散游医。
“世子妃,你真的要喝下这碗汤药吗?”
春桃犹豫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宋语鸢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肚子,
平坦的小腹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孕育。
那是她喝了好几年的汤药才得来的孩子啊,她怎会舍得。
可……罢了。
她伸手拿起碗,准备一饮而尽。
碗还没送到嘴边,便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接了过去。
穆洵安温柔地说道:“语鸢不想喝,便不要勉强自己喝了。”
男人以为这只是寻常助孕生子的汤药,顺手把药碗递给了春桃。
小丫头极有眼色,立马离开了房间。
穆洵安俯下身,把宋语鸢轻轻圈在怀里,双手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道:“手怎的这样冰?窗户也不关,天气渐冷,别感染了风寒。”
说完,他放开宋语鸢,起身去关窗户。
回头时,却发现宋语鸢没涂口脂的唇毫无血色。
他着急地问道:“娘子脸色怎的这样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男人眼里的关心不似作假,宋语鸢一时也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还爱着自己。
若不爱,又怎会在意这些细节?
若爱,又怎会背着她和别人欢好?
第1章
她微微开启那娇艳的朱唇,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
“表妹生得那般国色天香,就算是同为女子的我见了,也忍不住心生喜爱,夫君当真不愿纳她为妾吗?”
他们成婚后已度过三年时光,却始终没有子嗣。
她没少遭到婆母的冷眼相待,每日都要喝下一碗又一碗的生子汤药,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两个月前,婆母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表妹,说是要给穆洵安纳妾,
好让她为穆家延续香火。穆洵安直接就拒绝了。
他眉头紧皱,开口说道:“是不是母亲又在你面前提这事了?
我明日便派人把表妹送走。”
他认真地凝视着宋语鸢,眼神坚定且炽热,郑重地承诺道:
“我穆洵安这辈子只会有宋语鸢这一个妻子,绝对不会纳妾。”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温柔地说道:
“别想太多了,就算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日后去抱养一个便是。”
“母亲那边,我亲自去和她解释。”
宋语鸢没有说话,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
穆洵安又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盼着看雪景吗?五日后,会下一场大雪。”
“语鸢,我带你去苍梧山赏雪,散散心吧。”
“要是累了,我们就留在庄子里歇息,等过了年再回府。”
宋语鸢眼尾微微泛红,鼻尖酸涩难耐。
瞧啊,他总是如此为她考虑得周到细致。
生怕她为难,想尽办法对她好。
可这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为何会背叛她呢?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好。”
她心想,如果他真能把洛语嫣送走,
那她就看在孩子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
穆洵安轻轻捧起她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轻声说道:
“先去用晚膳吧。”
饭桌上,穆洵安拿起一只虾,开始仔细地剥壳。
这虾可不简单,是他耗费巨资,动用朝廷人脉,派人从南海快马加鞭送回来给她吃的。
百来斤虾送到府里时,存活下来的还不到一斤,
说它十两金一只也毫不为过。
京中众人都知晓,穆洵安对他的世子妃宠爱至极,
为了博得红颜一笑,不惜千里运送活虾。
穆洵安刚剥完一只虾,一个小厮匆忙跑来禀报:
“世子爷,外面有人找您。”
穆洵安头也不抬,直接拒绝道:“没看到本世子正在给世子妃剥虾吗?
有什么急事等用完膳再来回禀。”
小厮犹豫了一下,轻声吐出一个“齐”字。
穆洵安手中的虾瞬间滑落,
他心虚地瞥了眼宋语鸢,赶忙解释:“齐大人手头那桩案子着实紧急,为夫去去就回。”
宋语鸢轻轻应了一声,
穆洵安便匆匆离去。他未曾回头,也没吩咐人继续给她剥虾。
这可是他头一回在饭桌上撇下她,
他曾承诺,与她三餐相伴、四季相守,永不分离。
即便宫里传他面圣,
他也会坚持为她剥好虾才动身。可如今,他连手都没洗净就跑了出去。
究竟何事,比宫里的召见还重要?
第2章
入夜,宋语鸢已然安寝,
穆洵安却仍未归来。她遣走婢女,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心里总觉慌乱不安,
好似有不祥之事即将降临。随后,她起身披上披风,小心翼翼地避开守卫。
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栖云苑,
还未走近房间,便听见洛语嫣娇柔的声音传来:“表哥……轻些……别伤了孩子。”
穆洵安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不是你派人来说身体不适,唤我来陪你的吗?”
“这样可舒坦了?嗯?”
烛火下,两人重叠的身影映入宋语鸢眼中。
宋语鸢的心渐渐破碎,
她拉着披风的手缓缓攥紧。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仿若坠入冰窖。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齐大人的紧急案子,
原来,下人不小心说出的“齐”,实则是栖云苑的“栖”。
原来……他们已有了孩子,
那她又算什么呢?那日的场景与眼前的两人逐渐重合。
五日前,她为公主施针时见了血,忍不住反胃呕吐,
公主非要叫来太医为她诊脉,结果查出了喜脉。
她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回府想告知他,
他们终于有孩子了。可她回到府中,径直奔向书房。
映入眼帘的是,洛语嫣坐在他们曾一同写下无数相思的书案上,
而她那好夫君,正扶着洛语嫣的细腰。
书案上,摆放着他为她写的情诗册子,
那是他们精心整理誊抄、编成的书籍。
随着他们激烈的动作,册子“啪”地一声掉落地上,
就像他对她多年的情谊,被无情地践踏。
洛语嫣惊呼一声:“哎呀,册子掉了!”
说着,她转过头想要去捡起。
宋语鸢慌乱地弯下身子,
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唯恐被洛语嫣发觉自己的踪迹。
屋子里传出穆洵安低沉的嗓音:“专注些,莫要为了无关紧要之物分散心神。”
言罢,他抬脚用力将册子踢开。
怪不得,书房里竟无一个服侍之人。
怪不得,他说自己没空来接她回家。
原来……他当真“公务繁忙”。
只是,这“公务”竟也包含服侍表妹?
原来……那日亲眼所见并非梦境。
宋语鸢捂住胸口,缓缓蹲下。
心中仿若被万千冰刺扎过,疼痛让她双腿发软,站立不稳。
“为何如此啊?”她在心底悲戚地发问。
“我都已决定打掉孩子,离开穆家。
他为何还要深情地告诉我,这辈子唯有我一人。
还要告知我,会把洛语嫣送走。
为何要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之时,给予我希望。
又为何许下承诺,转头却抛下我,跑到别人的床上。
他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了?”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那洁白的雪花,好似在讥讽她的无知与愚笨。
寒气自脚尖而起,一点点蔓延至头顶。
她的心,比这冰冷的身躯还要寒凉。
她并未离去,她告诫自己:“我要留在此处。
我要铭记,铭记此刻内心的剧痛。
铭记被背叛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直到屋里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她才抬起早已冻得麻木的双腿,准备返回。
刚刚迈出第一步,她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艰难地用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而后继续一步一步地前行。
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莫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悄悄回到房间,火盆里的炭火仍在燃烧。
她将染雪的披风丢进火盆,
看着火舌一寸寸将它吞噬。
“脏了的东西,不要了。全都舍弃!”
第3章
穆洵安在天微亮时才归来。
他轻声吩咐春桃:“春桃,莫要去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春桃轻声回应:“是,世子。”
穆洵安悄悄地来到床边,
为她掖了掖被子。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偷偷亲了她一口。
那动作,温柔得仿佛把她当作一个易碎的娃娃般珍视。
宋语鸢一整晚都未曾入眠,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
泪水浸湿了枕头,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她望着穆洵安背着她换衣服,
白色里衣上那鲜艳的口脂,背上细长的抓痕,格外刺眼!
她别过脸,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钻进脖颈。
迷迷糊糊间,她也不知睡了多久,
直至小腹传来的撕扯般疼痛将她痛醒。
身子冷得颤抖,她轻声道:“我想喝些热水。”
随着她的动作,鲜红的血顺着裤管流淌而下。
那血,染红了刚铺上不久的波斯地毯。
她呆呆地看着那一抹红,双眼渐渐模糊。
“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语,声音满是绝望。
她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孩子。
春桃端着水盆走进来,惊得失手打翻了手中水盆。
“世子妃......孩......孩子......”春桃惊恐地呼喊。
她慌忙拿来毛毯给宋语鸢盖上,
又着急忙慌地说:“我这就去喊大夫!”
然后急匆匆地出去了。
宋语鸢反手迅速拉住她,气若游丝,微弱地说:
“春桃......别去,我、我就是......月信来了。”
腹中如刀绞般疼痛,让她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
她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抖。
此刻的宋语鸢,宛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花,脆弱至极。
春桃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下不忍,眼眶泛红,难过地说:
“世子妃,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啊。”
宋语鸢挤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轻声道:
“不疼的,你去给我煮点红糖水,再拿些月事袋来。”
不疼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牢记这个疼,日后不再重蹈覆辙。
宋语鸢在床上疼了整整一天,
她已记不清自己换了多少个月事袋。
她能清晰感觉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正一点点在她腹中消逝。
孩子死了,就死在了穆洵安和洛语嫣欢好的那一夜。
她的心也跟着死了,死在了那个冰冷刺骨的冬夜。
以后,没有以后了。
她暗自下定决心,明日就去宫里请一道和离旨意。
从此山高路远,她与穆洵安再也不见!
穆洵安回来时,屋里的地毯已重新换了新的。
宋语鸢侧着身子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
他轻轻地走到床边,轻柔地拂过她的头发,关切地问:
“语鸢,我听母亲说你睡了一日都没过去给她请安,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唉,这肚子痛得实在厉害。”
宋语鸢有气无力地回应着。话音刚落,穆洵安那宽厚温暖的大手便覆上了宋语鸢的小腹,轻柔地揉着;
他轻声问道:“我记得你的月信就在这几日,莫不是月信来了?”
许是他的手太过温暖,竟让她的眼眶都泛起了红晕。
宋语鸢轻轻应了一声,眼角滑落出一滴晶莹的泪。她在心底暗自思忖,如果穆洵安知晓所谓的腹中绞痛,是因为他们期盼许久的孩子没了,他会不会像自己这般伤心呢?
想来是不会的,毕竟他已有了别的孩子。宋语鸢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心想,这痛苦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次日,直到春桃前来相唤,说道:
“世子妃,公主府那边派人来请您过去了。”
宋语鸢这才缓缓起身,端坐在铜镜前,让春桃为她梳妆打扮。
她对着镜子轻声呢喃:“我不想让别人瞧见我的狼狈模样。”
宋语鸢提起药箱,在春桃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迈出了房门。
屋外早已被昨夜的小雪染成了一片银白世界,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里嘟囔着:“让自己暖和些。”
随后便钻进了公主府派来的马车。
在公主府中,她施完了最后一针。
公主笑着打趣道:“你和洵安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孩子了,想必那天你回去后他高兴坏了吧?”
宋语鸢拔针的手微微一滞,随即笑着回应:
“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穆洵安呢。”
公主又说道:“此次多亏你治好了本宫,可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吗?”
宋语鸢愣了一下,赶忙问道:“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长公主挑了挑眉,应道:“嗯。”
宋语鸢咬了咬牙,朝着长公主跪了下去,诚恳地说:“那语鸢想要一道和离圣旨。”
第4章
长公主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满眼认真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她仔细地打量着宋语鸢,即便她脸上涂抹了上好的脂粉来掩饰病容,可眼底的红血丝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体状况。
长公主陷入回忆,缓缓说道:“犹记得本宫第一次见到你时,
你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宛如本宫墙头那一丛九重紫。”
“太医们都说本宫身子体弱,需要慢慢调养,
可唯有你,敢站出来说本宫是中了毒。”
长公主轻轻叹息,眼中满是回忆之色。
“那时的你啊,明媚且无畏。”
“九重紫,喜阳,易养活。原本不过是那难登大雅之堂的乡野小花。
种子只需随意撒落,便能在山野间肆意生长。
长公主凝视着宋语鸢,语调轻柔地说道;
“上京众人皆对你不屑一顾,
而你却凭借一双手、一根银针,证明了自身价值。”
“语鸢,可是在侯府遭遇了委屈之事?”
宋语鸢发现洛语嫣有孕时,未曾落泪;
察觉穆洵安欺骗自己之际,亦未哭泣。
然而长公主的一句“可是受委屈了?”
却让她鼻尖泛起酸涩,险些失了世家宗妇的端庄。
当初,她于苍梧山上救下穆洵安一命。
这些年来,她每日精心烹制药膳,为他调养身体。
终于,将他原本孱弱的身子调理康健。
为了他,她停下远行的脚步,安心留在上京做他的妻子。
她原本只想继承师傅遗志,云游四海。
做一位济世救人、行踪飘忽的神医。
成婚这三年,京中权贵人家若有疑难病症,都会向她求助。
她总会携着药箱出诊,凭借精湛医术,为忠义侯府赢得诸多赞誉。
如今,人事已非,她不愿再委屈自己。
师傅未曾见过的风景,她要亲自去领略。
她声音沙哑,言辞恳切地说道:
“那些腌臜之事便不拿来玷污公主的耳朵了,只求公主成全。”
“语鸢日后只想做追逐阳光的九重紫,
不愿在四方围墙中枯萎凋零。”
长公主满心惋惜,轻轻叹了口气,
虽有些生气,却未再追问她和离的缘由。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长公主摆了摆手。
回到侯府,她径直前往书房。
找出那本与穆洵安一同整理成册的诗集。
她用手帕仔细包裹手掌,缓缓拿起册子,与手帕一同投入火盆。
书案上她亲手捏制的一对泥人,
被她狠狠摔落在地。泥人底部还有她和穆洵安的名字。
那字迹,是穆洵安握着她的手题写上去的。
她缓缓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破碎的泥人。
用手指一点点将其碾碎成渣,再一点点投入火盆。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庞,睫毛微微颤动。
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弥漫滑落。
穆洵安回来时,
看到的便是宋语鸢抱着膝盖蹲在火盆旁,哭得像个泪人。
他心慌意乱,急忙上前将她抱住。
忧心忡忡地问道:“语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穆洵安,泥人碎了,没了。”
她眼眶泛红,眼底满是难过与心碎。
穆洵安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
他还生怕她察觉到了什么端倪。他柔声劝道:“碎了也就碎了,回头咱们再捏一个便是。”
“没错,碎了就碎了吧。”
听闻这话,他下意识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乖,别哭啦,咱们先去用餐。”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些药膳,你最近脸色不太好,得补补身子。”
穆洵安想要将她抱过去;
她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我自己走,被下人瞧见不好。”
饭桌上,穆洵安从下人手中接过碗;
给宋语鸢盛了一碗药膳,“有点烫,晾凉一会儿再喝。”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碗,动作自然又娴熟;
接着,又缓缓拿起筷子,夹起她平日里爱吃的菜,放进她的碗里。宋语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看着他这般温柔地给自己布菜,仿佛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意。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右手,用力地掐着左手的虎口,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假的!全都是假的!”
见她许久都没动筷子,穆洵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是不是这些菜都不合你口味呀?”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穆洵安思索了一下,又说道:“那咱们出去吃怎么样?”
“我听同僚说,全聚德新推出的炙羊肉味道很不错呢。”
“今儿咱们正好有空,为夫带你去尝尝。”
话刚说完,他便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出了门。宋语鸢本就是个爱吃美食的人。刚成婚那年,她兴奋地拉着穆洵安,从城东一路吃到城西。上京大大小小的馆子,她一家都没落下,全都挨个尝了个遍。哪家馆子出了新的美食,她肯定是第一个去尝鲜的。
到了饭馆,穆洵安给她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关切地问她:“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语鸢没有回应他,只是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穆洵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底下的栗子糕铺子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前些年,他总会陪着她出诊;
回来的路上,他会亲自走到队伍后面,耐心地排队,买来刚出炉的栗子糕给她吃。那时的她,吃得满嘴都是碎屑,会甜甜地说:“最爱夫君了。”
他会满含宠溺地为她拭去嘴角的糕屑,
而后笑着打趣道:“你是最爱夫君,还是最爱这栗子糕呀?”
他似乎许久未曾给她买过栗子糕了。
念及此,穆洵安站起身来,说道:“夫君这就去给你买栗子糕。”
第5章
宋语鸢望着排在人群后方的穆洵安,
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她眨了眨眼睛,竭力将即将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心里有些懊恼,近来老是爱哭,
可她真的不想哭啊。这时,掌柜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汤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花,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吹了吹汤,接着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她心中默默思忖,日后离开了上京,
便再也喝不到这般美味的羊肉汤,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栗子糕了吧。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惊扰了正在品味美食的她。
宋语鸢皱着眉,缓缓抬起头。哦,原来是洛语嫣。
她看了洛语嫣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喝汤,
仿佛洛语嫣根本不存在似的。洛语嫣见自己被无视,脸上浮现出气愤的神情。
她提高音量说道:“那日在书房,我看到你了。”
宋语鸢喝汤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
她心里想着:看到了就看到了呗。
洛语嫣见她没有反应,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挑衅说道:
“不知道姐姐和表哥可曾在那书房如此欢畅过?
想来姐姐定是无趣的,不然表哥也不会对我如此痴迷。”
她故意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说:
“每次夜里与姐姐欢好之后,他总会偷偷到我房里来。”
宋语鸢缓缓抬起头,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洛语嫣捂嘴一笑,以为戳到了她的痛处,得意地说:
“姐姐不知道吗?就在你生辰那日呀。”
宋语鸢的眼神有些空洞,她努力回忆着。
生辰那日,婆母在席间板着脸斥责她,
说她要做个贤妻,应当主动为夫郎纳妾,要为侯府的子嗣着想。
穆洵安并未出声帮她,只是打着圆场说:“先把生辰过完再说。”
那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任何食物进了口中,都觉得是苦的。
晚上,穆洵安亲手为她煮了碗长寿面。
她生气地打翻了那碗面,赌气地说:“让穆洵安明日就纳妾。”
然后,她把穆洵安赶走了。那一晚,穆洵安没有回来。
原来,他真的是去纳妾了。
洛语嫣瞧见宋语鸢沉默不语,
纤手轻轻摩挲着肚子,接着说道:
“我找大夫瞧过了,腹中胎儿八成是男胎。”
“日后等他呱呱坠地,便是府中长子了。”
洛语嫣轻柔地抚着肚子,
眼中满是得意之色,声音娇柔又带挑衅:
“姐姐莫以为,将我赶出府就能高枕无忧。”
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侯府长孙从我腹中而来,
那侯府必定有我一席之地。”
她眼神笃定,语气强硬地说道:
“姐姐若懂事,应早些接我入府。”
她双手环胸,眼神满是逼迫之意,
而宋语鸢正从容优雅地喝着碗里的汤。
喝完后,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
窗外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她淡淡地开口道:“话说完了吗?
说完就走吧,穆洵安要回来了。”
此时,栗子铺前已无人排队,
只有掌柜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摊位。
宋语鸢心里琢磨着,不知栗子糕买到没。
换作从前,洛语嫣说这些话,她定会崩溃。
但如今不会了,从她决定不再爱穆洵安起就不会。
洛语嫣紧紧盯着宋语鸢的脸,
想看到她震惊的表情,却见其神色平静。
她认定宋语鸢是在假装镇定,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洛语嫣轻声说道:“嫂嫂,你说表哥回来,
看到我在此,是留下与你用膳,还是抱我离开?”
宋语鸢没看她,满怀期待地看向赶来的穆洵安,
只见穆洵安两手空空,宋语鸢心中有些失望。
可惜了,吃不到栗子糕了。
穆洵安紧张地看了看宋语鸢,见她神色无异。
他这才放下心来,接着看向洛语嫣,眉头紧皱。
他怒斥道:“你怎么在这里?”
洛语嫣摸了摸小腹,脸上露出委屈神情,
娇声说道:“姨母让下人带我来看选的院子,
我路过这儿闻到味儿,便想尝尝。”
“妹妹这就不打扰表哥和嫂嫂了。”
说完,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出门时故意“不小心”踩到裙边。
就在即将摔倒在地的瞬间,她发出娇呼。
穆洵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住。
洛语嫣柔弱地靠在穆洵安怀里,
表情痛苦地说:“表哥,脚好像崴了。”
穆洵安连忙拦腰抱起她,回头对宋语鸢说:
“语鸢,你先吃着,我先送表妹回去。”
走之前,洛语嫣给了宋语鸢一个挑衅眼神,
他那匆匆离开的脚步显得那么急切。
宋语鸢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饭菜,
她又盛了一碗热汤,夹了一块羊肉。
就着羊肉,她把热汤喝了下去,
心里想着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才能去做那悬壶济世的神医娘子。
第6章
在宋语鸢回府途中,
瞧见几个小厮正抬着礼盒。
原来这是公主府送来的谢礼,
是长公主向皇上求来的和离圣旨。
除了圣旨之外,还有两份路引,
宋语鸢扬了扬眉,露出由衷笑意。
回到紫径苑后,春桃端着一碗补气血的汤药走进,
满脸担忧地对宋语鸢说道:“世子妃,你刚小产,不宜出门。”
宋语鸢把手指放在嘴边,轻嘘一声,
轻声说道:“春桃,没孩子,从来就没有。”
“你要记住,我只是来了月信。”
她语气坚定,似要将这不该出现的孩子忘却。
她转过头,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不想看见春桃眼里的心疼,怕自己会想哭。
穆洵安是第二日下午归来的,
那时宋语鸢正在收拾东西。
那些无用的东西,她都毫不犹豫地丢弃,
他给的东西,她一概都不想要了。
穆洵安从怀里拿出热腾腾的栗子糕,笑着说:
“快来吃栗子糕,昨日那老板卖完了,今日我特地早早去排队。”
宋语鸢在穆洵安期待的目光下拿起一块栗子糕,
轻轻咬了一口。
他满心期待,盼着她再一次娇嗔说出:
“最爱夫君了。”
宋语鸢拿起栗子糕,轻咬一口后缓缓放下,
穆洵安见状慌忙问道:“是不是这糕点不好吃?”
宋语鸢轻轻点头,轻声说道:“味道变了。”
其实并非糕点味道变了,而是买糕点的人变了。
以前的糕点满是爱意,如今只剩欺骗,
即便小心放在怀里,赶了远路,也早已不是原来味道。
穆洵安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尝了下,说:
“感觉没什么变化啊,就是凉了些。”
接着赶忙说:“罢了,语鸢说不好吃便是不好吃。”
宋语鸢轻轻应了一声,又自顾自去收拾衣物。
空气中沉默许久,穆洵安出声解释道:
“昨日,我送完语嫣后,就被齐大人叫走了。”
“那案子着实棘手,我跟齐大人熬了一个通宵。”
宋语鸢又应了一声,静静听着他的解释。
只是穆洵安似乎忘却了,他向来不在她面前称洛语嫣为“语嫣”,
一直都唤她表妹。可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语嫣。
穆洵安见她没有动怒,便走上前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柔声说道:“日后府里没有无关之人,你莫再说那些话让我伤心了。”
“我已跟母亲说过,往后她也不会再在你面前提及孩子之事。”
“母亲说旁支里有个弟妹有了身孕,说明年等她生下孩子,若为男孩儿,便过继过来。”
“到那时,你再也不必为子嗣之事忧心了。”
宋语鸢鼻尖传来淡淡的脂粉气息,令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她用力挣脱开穆洵安的怀抱,说道:“夫君昨夜辛苦了,先去沐浴吧。”
穆洵安抬起袖子闻了闻,笑着回应:“好。”
直至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才缓缓转过头。穆家人,莫不是都当她是傻子?
把有孕在身的洛语嫣送出府外,等她生下孩子,就将孩子带回,当作嫡子养在她眼前。
穆洵安,他怎能如此欺她?宋语鸢轻挪脚步,也去换了一身衣裳,
她不想沾染任何人的气息。穆洵安沐浴完毕,环顾屋子,才发觉屋子空荡了许多。
他问道:“语鸢在做什么?我们一同题的那幅画怎不见了?”
早在他回来之前,画就已被宋语鸢烧掉,他如今才发现。
那是他亲手为她画的肖像,字是她亲自题写的。那幅画,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宋语鸢说道:“看厌了,我想让你在苍梧山为我重新画一幅,再挂于此。”
穆洵安并未起疑,笑着应承下来:“届时,我定会把语鸢画得比以往更动人。”
他与她一同收拾前往苍梧山所需的衣物。
就如以往许多次一样,与她一同期待,一同准备,一同感受幸福。
宋语鸢抬眼望向穆洵安,他的睫毛极长,长得都能遮住他满腹的心事与谎言。
第7章
出发前的那个夜晚,宋语鸢拿出一个小匣子送给穆洵安。
小匣子上还配有一把锁。穆洵安来了兴致,连声问道:“这是何物呀?”
宋语鸢笑着说:“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你现在不能打开,要等从苍梧山归来后才能看。”
匣子里静静躺着和离圣旨,那是他们自此不复相见的凭证;
不知他见到这圣旨时,内心会泛起怎样的波澜,是否会有刹那被剧痛狠狠击中?
穆洵安眼中闪烁着细碎光芒,满是期待,嘴角上扬着笑着接过钥匙;
轻声回应:“谨遵夫人的旨意。”
他笑起来的模样,美得令人目光难以移开;
宋语鸢暗自思索着,满心期盼他打开小匣子时,也能这般愉悦。
次日,老天格外恩赐,是个晴空万里的大晴天;
温暖的阳光倾洒大地,在洁白雪地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宋语鸢久违地展露出微笑,她缓缓伸出手;
让阳光毫无保留地铺满掌心。
真好啊,终于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马车缓缓前行,京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
宋语鸢望着公主府的方向,嘴唇微微动了动;
无声地说了句:“珍重。”
等抵达苍梧山的别院时,天色已接近黄昏;
洁白的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天女散花般美丽。
穆洵安小心翼翼地拿出去年他们一同酿好的桂花酒;
拉着她一起赏雪。
酒封上,“岁岁年年不分离”几个字格外醒目;
穆洵安轻轻捏住封条边缘,生怕弄碎上面的任何一个字,缓缓取下封条。
他给宋语鸢倒了一杯酒,温柔地说道;
“语鸢,我要把这些酒封都收集起来,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讲给他们听我们一路走来的故事。”
他举起酒杯,目光深情地看着宋语鸢;
说道:“祝我们年年岁岁有今日,岁岁年年不分离。”
烛火摇曳,穆洵安的眼睛明亮而真诚;
像极了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里面满满的都是她。
宋语鸢心想,自己一定是醉了;
不然怎会在穆洵安眼里看到爱意呢?
他们之间,真的还有爱吗;
宋语鸢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问他这样做戏累不累。
小厮匆匆来报:“大人,齐大人那边的案子有新转机了;”
穆洵安一脸为难,看着宋语鸢,欲言又止;
宋语鸢贴心地起身,微笑着说:“公事重要,我去给你拿披风。”
她背过身,悄悄擦了擦眼泪,强装笑颜去拿披风;
回来时,听到穆洵安厉声对小厮说:“此事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
宋语鸢轻声唤着:“夫君。”
她莲步轻移走上前,
温柔地将披风为穆洵安披上,轻声叮嘱:
“此去天色已黑路途遥远,夫君切莫回头。”
穆洵安眼眸中闪过一抹愧疚,
伸出手将宋语鸢紧紧拥入怀中。
他总感觉,稍有疏忽就会失去她。
穆洵安把脸埋进宋语鸢的发间,
贪婪地嗅着她发丝间的芬芳,轻声低语:
“路程并不远,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宋语鸢凝望着穆洵安的身影,
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才缓缓转身。
穆洵安,不会再有未来了。
她不会再傻傻地等他了。
宋语鸢移步到他们一同种下的桂花树下,
蹲下身子,将一起酿的酒逐一挖出。
她一壶接着一壶,
用力地将酒壶摔碎在桂花树下。
曾经,她偷偷在这棵桂花树下许愿。
希望能和穆洵安生下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等孩子出生那年,她要拉着穆洵安收集桂花,
酿成美酒,等女儿出嫁那日再拿出来畅饮。
如今,酒壶碎了一地,
就如同她当年那个美好的愿望,也支离破碎。
做完这些,宋语鸢把卖身契递给春桃。
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五百两银票。
“日后不知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这些,就当作我提前为你准备的嫁妆。”
春桃泪眼婆娑,
望着宋语鸢递来的卖身契,却未伸手去接。
她“扑通”一声跪在宋语鸢脚边,泪水奔涌。
哽咽着说道:
“姑娘,您可不能抛下春桃啊!
当初您在那群凶狠的小乞丐手下将我救下。”
“从那时起,春桃就认定自己是您的人了。
不管姑娘您日后要前往何处,要做何事,
春桃都会紧紧陪伴在您身旁。”
她不再称呼宋语鸢为世子妃,
而是甜甜地唤着姑娘。宋语鸢听后,嘴角泛起浅笑。
问道:“哪怕以后风餐露宿,连固定住处都没有,你也不后悔吗?”
春桃毫不犹豫,大声回应:“不悔!”
宋语鸢心中一暖,伸手把卖身契撕得粉碎。
然后轻轻扶起跪在地上的春桃。
真好啊,这世间,
竟还有人会对她不离不弃。真好,
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宋语鸢拿出长公主为她准备好的两份路引,
眼中闪烁着泪光。她马上就要获得自由啦!
夜深人静,四周一片静谧。
主仆二人裹紧了最厚实的披风,
悄然离开了穆家别院。
她们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
脚步未曾有过一丝迟疑。
宋语鸢心中暗自思忖,
那些不入流的乡野之花,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坚韧地存活,
绝不能被困在那四方的宅院之中。
她要去寻觅属于自己的光芒!
穆洵安,这人世间人海茫茫,
只盼此生再也不要与你相逢!
第8章
宋语鸢带着春桃一路朝着苍梧山顶的朝云寺进发。
她心里明白,明日清晨,别院的下人定会发觉她不见了。
那穆洵安也必定会派人四处寻找她。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朝云寺,恰好可以成为她的庇护之地。
她要在那里为她那夭折的孩儿抄写往生经,
祈愿他来世能选个好娘亲,
能来到这人世间,晒晒太阳,也能有人疼爱他。
大雪刚刚停歇,地上的积雪又厚又亮。
日光被积雪反射,刺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宋语鸢刚刚经历小产不久,身子依旧虚弱。
她强撑着身体,赶了整整一夜的路,未曾合眼。
这时,远远地,她闻到了寺里传来的香火气,
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
她一直忧心自己会在半路上被抓回去。
幸好,幸好平安无事。
“姑娘,到啦!”春桃兴奋地指着前方的大门,
就要跟着人群一同进去。
宋语鸢赶忙伸手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避开人群,走后门。”
她拿出师傅的遗物,敲响了朝云寺的后门。
门开了,宋语鸢礼貌地说道:
“烦请小师傅把这个交给慧远大师,就说故人前来拜访。”
小和尚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双手合十,念了声:
“阿弥陀佛,方丈已等候多时,施主随我来吧。”
宋语鸢心中一惊,师傅常说朝云寺的慧远大师是世间难得的高僧,
没想到竟是掌门方丈。
莫非他算到自己今日会来?
宋语鸢跟着小和尚穿过院子,走过长长的长廊,
终于来到了慧远的面前。
老和尚慈眉善目,身着一件大红袈裟,
端坐在蒲团之上。
他的手指扣着那一串沉香木佛珠,
一粒一粒地缓缓转动着。
听到脚步声,正在打坐的和尚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清澈透亮,远远望去,仿佛能净化世间所有的污浊。
宋语鸢双手虔诚合十,恭恭敬敬地对着和尚行了一拜之礼,开口道:“大师在上,小女子宋语鸢,乃是百草仙翁宋不离的徒弟。”
老和尚嘴角泛起一抹温和笑意,缓缓说道:“老衲早已算出今日会有故人前来,却没料到这故人的徒弟竟这般狼狈。”
“你师傅一生潇洒肆意,不为情所困,也不拘泥于世俗规矩。”
“倘若他知晓自己唯一的徒弟遭人如此欺辱,定会自责没将你教导好。”
宋语鸢轻轻垂下眼眸,竭力掩饰眼中的湿润。她心想,师傅向来护短,若得知穆洵安这般对她,定会用一根银针让穆家断子绝孙,为她报仇雪恨。
可惜,这世上唯一会护着自己的人已然不在。不过没关系,往后她自会好好护着自己。宋语鸢轻声说道:“是小女不孝,让师傅失望了。”
“恳请大师能赐小女一处安身之所。”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失败之人,师傅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她本可凭借一身医术过得顺遂,却错付了真心。
到最后,她满心都是苦涩,还得靠着师傅往日积攒的人情,去求一个庇护之地。她忍不住在心底自责,自己这是……给师傅丢脸了啊。
“阿弥陀佛,缘起缘灭,皆是因果。当初你师傅救我,此乃因;如今我收留你入寺,便是果。”
慧远大师双手合十,面容慈悲地说道:“你随我来吧。”
慧远大师说着,便举步向前走去。他带着宋语鸢主仆越走越远,穿过那片绿意盎然的树林。
眼前陡然开阔起来,一片种满各类青菜的土地映入眼帘,青菜嫩绿嫩绿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再往前走,是一片种满药材的田地,各种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前方,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前。“此处是你师傅以前居住的地方,你暂且先住下吧。”
慧远大师站在木屋前,对宋语鸢说道:“寺里不会派人给你们送饭,一切饮食起居,都由你二人自行安排。”
“那药田,你可要用心照料好。”
宋语鸢低下头,轻声应道:“好。多谢大师收留。”
慧远大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宋语鸢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月后,去给你师傅点一盏长明灯。”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
“因缘既尽,自当消散,我是这般说的。施主身上的业障尚未清除,且安心在此处休养吧。”
言罢,慧远大师转身离去。宋语鸢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
这木屋许久无人居住,然而屋内竟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时常前来打扫。
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想来是那位大师常来此地的缘故。
宋语鸢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屋内的布置,便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