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阿姐备受宠爱 但她却是个傻子 无法自保,而我从小被培养成名疯子
发布时间:2025-08-13 08:06 浏览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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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姐,生得那叫一个美,美得跟天仙下凡似的,可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她呀,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啥心眼儿都没有,这世间的险恶,她是一点儿都不懂。
就因为这样,总有些心怀鬼胎的男人,对她动起了歪脑筋,可她呢,还傻乎乎地啥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所以啊,打小我就故意装疯卖傻,在咱们这方圆十里,我可是出了名的“疯丫头”。
我这辈子,活着就为了一个事儿,那就是好好护着阿姐。谁要是敢欺负她,我就跟那发了疯的野兽似的,非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不拼个你死我活,我绝不罢休!
可谁能想到呢,有一天,我那没人性的亲爹,瞅准机会把我给迷晕了。
等我醒过来,阿姐早就没了踪影。
后来我才打听清楚,我那狠心的爹,为了十两银子,就把阿姐给卖了,就为了在赌桌上能痛快地赌一把,结果呢,输了个精光。
我当时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直接手刃了我那生父。然后,我就踏上了漫漫寻姐路,从江陵一路找啊找,一直找到了上京。这一路上,我风餐露宿,整整乞讨了三年。
那时候,正好赶上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天子带着贵妃,摆了个祭坛,敲着鼓,祈求老天爷能下点雨。
我呢,被当成难民,被那些官兵无情地驱赶。在推搡中,我一不小心摔倒了。可就在这时,我眼睛一瞥,看到了——
那新做成的美人鼓的鼓面上,有一块胎记,红得跟红梅似的。
这胎记,我太熟悉了!
因为,我曾经在阿姐的身上见过。
那些官兵把我推倒在地,还不过瘾,又恶狠狠地朝我背上猛踢了几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该死的乞丐,还不赶紧滚!要是惊扰了圣驾,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剥……皮?我心里猛地一颤。
烈日高悬,热得让人受不了。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台上坐着的天子和贵妃,一刻都不敢移开。只见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装模作样地拿起鼓锤,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那面鼓。每敲一下,我都感觉像是敲在了阿姐身上那朵娇弱的梅花上。
那画面,刺眼得让我眼睛生疼。
因为那梅花,就是阿姐身上的胎记,我绝对不会看错。
身旁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都纷纷惊叹:“听说这鼓面是从美人身上活生生剥下来的,用来祈雨,最灵验了!”
那沉闷的鼓声,在空中回荡着,就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敲了老半天,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一点儿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贵妃觉得无聊透顶,就挽着天子的胳膊,慢慢地走了。宫人们赶紧为他们撑起伞,小心翼翼地,生怕他们被烈日晒到。
偌大的高台上,就只剩下那面孤零零的美人鼓了。
贵人们都走了,方士也不再犹豫,开始进行最后的仪式。他拿出火把,点燃了鼓下堆积的干草。
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鼓面上的红梅,迅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扭曲、焦黑。
我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靠近那面鼓,可每次都被官兵给拦住了。
“你这死乞丐,是听不懂人话吗?看我不收拾你!”官兵恼怒地扬起手,几巴掌狠狠地打在我脸上,直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满是血腥味。
我干涸已久的眼眶里,瞬间涌出了血泪。
“阿姐……”我喃喃地喊着。
可人群中,却传来了兴奋的呼喊声,把我的悲痛呼唤给彻底掩盖了。
“刚才好像有雨点落在我脸上了!”
“太神奇了!我也感觉到了……”
黑烟升腾到空中,转眼间就化作了乌云。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变得阴沉起来,很快便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可惜,这雨点就像昙花一现,根本无法缓解持续已久的旱情,仿佛只是一场巧合。
但这微不足道的小雨,却足以让百姓们高呼君主圣明、贵妃仁慈。他们纷纷朝着贵人们离去的方向跪地叩拜。
没有一个人看向那面孤独的美人鼓。
也没有一个人记得,那曾经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我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所以,母亲并不爱我。当年,她从北方带着还在襁褓中的阿姐逃荒到江陵,却不幸被我父亲掳回了家,被关在屋里,整整遭受了两年的欺辱。
直到有了我,她才被允许用铁链锁住双脚,在院子里稍微走动走动。其实,母亲原本并不打算生下我。
后来,当阿姐两岁了,还只会痴痴傻笑,连话都不会说时,母亲才恍然大悟。
或许是在娘胎里喝的那一碗碗打胎药,损害了阿姐的大脑。这个孩子,成了痴儿。
这样的她,要是日后没人保护,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只要阿姐受到别人的欺负,母亲就会饿着我,用细细的藤条抽打我,直到我浑身伤痕累累。
只有当我为阿姐报了仇,她才会停止这种折磨。
“江芸,要不是为了我死后能有人护着容儿,我根本就不想生下你!”母亲曾这样对我说。
那个混蛋囚禁了她,还强迫了她。而我身上流淌着那个混蛋的血脉,是个不该存在的孽障。
我不配得到母亲的爱,这些我都清楚。
可是,我偏偏又和她有着血缘关系。每当母亲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阿姐,我心里就难免会生出怨恨。
我怨恨她,为什么要把不属于我的罪过强加在我身上;我怨恨她,为什么连一点点爱都不愿意分给我。
明明我才是她亲生的女儿,明明我所求不多。可在她眼里,我却连一条狗都不如。
所以,我本应该恨阿姐的。恨她夺走了母亲对我的爱;恨她长得漂亮,却总是惹来麻烦,最后让我来承担后果。
但是,阿姐总是笑着对我说:“我最喜欢小芸儿了……”
她说话很晚,四岁才会开口。她学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妹妹”。
我出生的时候,父亲一看是个女儿,根本就不管不问。母亲没有奶水,是阿姐从别家讨来米糊糊,才让我活了下来。
旁人看到阿姐长得可爱,总会施舍一些吃的给她。她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子,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看到食物也会馋得咽口水。
可她总是本能地把吃的都留给我。即使她自己也怕疼,每次母亲抽打我的时候,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用她那瘦弱的身体护着我。
她根本不明白,用自己的身体去换草药,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我讨来草药,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敷在我的伤口上。
敷完药,她就那么心疼地看着我,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嘴里喃喃念叨着:“小芸儿,是,我的,妹妹。”
“我最喜欢小芸儿了,真的最喜欢了。”
“小芸儿,你快点好起来呀,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所以啊,就是这样。母亲从来都不爱我,可阿姐爱我,这份爱,我感受得真真切切。我心甘情愿用我的一生去保护她,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可如今,她遭遇了不测,那些高高在上、残忍杀害她的刽子手,我一定要亲手杀光他们,用他们的血来为她祭奠。
京城里死了一个无名小卒,听说啊,是喝醉酒走夜路的时候,被墙上莫名其妙掉下来的砖头给砸死了。
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这事儿很快就平息了,没人再提起。也没人在意,为什么他身上的钱财都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隔天,我用从那无名小卒身上搜来的钱,把自己收拾得稍微整洁了些,然后敲响了京兆伊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管家,他一看我眼生,又瞧我这寒酸的打扮,态度恶劣得不行,张嘴就要赶我走。我冷冷地看着他,下一刻,说出了一番让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话。
他怕被路人听见什么,慌慌张张地就把我拉进了府里。
我被两个粗使婆子按到了主母面前,她们下手可真狠,我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了。
可即便如此,我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平静地看着那贵妇人。
只见她伸手指着我,神态癫狂,大声吼道:“音儿失身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
全府上下对这事儿严防死守,哪个下人要是敢泄露消息,那可是要诛连全家的。所以,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贵妃专宠十多年,既得了圣上的心意,也好像顺应了天意。”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反应,接着说,“往年那些各方官员,想尽办法把自己女儿送进宫,可那些女儿呢,不是突然遭遇飞来横祸,就是莫名其妙染病不起。夫人您仔细想想,这里面的原因,难道还不明显吗?”
今年,新上任的京兆伊宋大人,不知怎么的,就动了送自家嫡女入宫的念头。
名帖前脚刚递进宫里,没过几天,宋小姐在从寺庙祈福回家的路上,就遭遇了山匪,清白身子就这么没了。
我寻阿姐找了三年,这三年来,我就在乞丐窝里混着。你别看那些叫花子身份低贱,命如蝼蚁,可他们消息最灵通了。
宋家确实能把女儿出事的消息封住,可封不住近期寺庙周围山匪频出的传闻啊。而且那寺庙,恰好是宋家女常去的地方。
从那以后,宋府嫡女就称病闭门不出了。
我手里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可我见惯了这世间的丑恶,太清楚什么是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了。所以,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猜错。
宋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气得不行,张嘴就要叫人把我打杀了。
我一点儿都不害怕,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然后抛出了我的筹码,一个她绝对拒绝不了的筹码。
“民女家里有祖传的手艺,能让女子恢复处子之身。”
我平静得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夫人,您真要杀了我吗?”
娘死前的那些日子,每天都在恐慌中度过。
她怕我守护不了阿姐,怕阿姐的身份会公之于众,到时候被逼得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虽然厌恶我,可还是把家传手艺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
为的就是,万一哪天阿姐真出了意外,我能用这份手艺,像她当年一样,去报仇。
宋夫人果然不敢杀我了。她半信半疑,让府里一个已成家的婢女跟我去试试。
我和那婢女在房里待了两个时辰,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早已等候在外的验身婆子立刻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惊呼,接着那婆子急忙跑出来禀报:“奴婢探过了,的确已经恢复如初了。”
宋夫人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赶紧安排我住进府里。
进宫的事儿迫在眉睫,她一刻都等不了了,第二天就催着我去做。同样的步骤,我让宋婉音重新获得了完璧之身。
悬在宋府头上的那把利剑,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们母女相拥而泣,那模样,就好像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我心里清楚,身居高位的人向来都是这样,把人利用完了,就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我知道挣扎没用,只有让他们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一直利用不完,我才能活下去。
只要我能活下去,就一定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小姐虽然恢复了清白,但经过这么一遭,身体肯定受了影响。以后要是想有孕,还得民女帮忙调养才行。”我故意说道。
宋夫人听了我的话,使了个眼色,那些暗中围上来的护卫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看来,还真得留你一命才行。”她心里明白,要是宋婉音进宫后生不出子嗣,那宋家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三日后,你就作为音儿的陪嫁,一起入宫吧。”
宋夫人冷冷地说,那眼神里满是威胁,“要是你敢生出什么异心,等不到你开口那天,我宋家就能把你挫骨扬灰!懂了吗?”
入宫的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我福身行礼,低下头,掩下眼底那深深的仇恨,恭敬地说:“奴婢谨记。”
三日后,我跟着宋府嫡女一起进了宫。
这宫里已经十多年没进过新秀了,宋家女第一个打破了这种怪圈,皇上龙颜大悦。当晚就歇在了她那里,第二天就封她为娴嫔,让她住在朝露宫。
也许是因为新鲜,再加上宋婉音姿色不错,她特别得圣宠,风头一下子就盖过了贵妃。
圣上甚至还下旨,把她的父亲从四品提拔到了从三品。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宋家就靠着女儿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其他家族看了,眼红得不行,也都想效仿。可栖霞宫那位贵妃娘娘可不是好惹的。
那些即将被送进宫的贵女,都跟之前的那些例子一样,轻的遭遇飞来横祸,重的直接香消玉殒。从始至终,就只有宋婉音这唯一的例外。
为了能早日怀上孩子,宋婉音从进宫后就特别器重我。我成了朝露宫的大宫女,算是站稳了脚跟。
有一天,我寻到个机会,跟一名低等小宫女做起了朋友。那小宫女在浣衣局被人欺负得可惨了,身上没一块好肉。
我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了,就帮她惩治了那些欺辱她的人,还给她送去了伤药。
渐渐地,她把我当成了恩人,主动跟我吐露心声:“江芸姑姑,您真是个好人,跟我从前的主子一样好……”
“你从前,服侍过谁呀?”我一边帮她上药,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接过话头。
小宫女眼里蓄满了泪水,神情有些哀伤:“从前的主子待奴婢可好了。她虽然头脑不太灵光,可总是记得自己有个妹妹,说奴婢和她的妹妹一般大,所以也把奴婢当妹妹看待……”
“可是,奴婢不明白,那样好的人,为什么偏偏是那种结局。”
小宫女擦干眼泪,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我说,“说起来,您和她的口音,还很相似呢。江姑姑,莫非您也是从江陵来的?”
从浣衣局出来后,我整个人都神思恍惚的。
小宫女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尖,狠狠地剜在我的心上,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位主子是被某位大人偷偷献进宫的,没有封号,大家都叫她容姑娘。”
小宫女轻声说道,“容姑娘容貌和贵妃娘娘年轻时有八分相似,陛下很喜欢她。可又怕贵妃容不下她,就不让贵妃知晓她的存在。”
“可容姑娘脑子不太好,总念叨着要出宫去找妹妹,某天下人没看住,她跑到御花园,正好遇见了贵妃……”小宫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哽咽。
后来的事,我从她断断续续的抽泣中,拼凑出了真相。容姑娘的出现让贵妃震怒。
一是皇帝的隐瞒让她产生危机感,二是八分相似的年轻容颜对比衬托出她的年华老去,令她心生嫉妒。
只一眼,就让她动了杀心。那位容姑娘,就是我的阿姐,卫清容。
她在我被生父迷晕时,守着我不肯离去,被禽兽抓去卖成了十两银子。
又因为出色的容貌,从江陵一路辗转被进献至上京。直到成为天子的枕边人。
太医诊断出阿姐有身孕后,贵妃设计陷害她与侍卫私通,就连腹中孩子也并非皇家血脉。
曾经侍奉过她的小宫女哭着告诉我:“容姑娘被人发现时,赤身裸体与侍卫躺在一处。陛下震怒,贵妃趁机提议将她制成美人鼓,为天下百姓祈雨,也算赎罪。”
所以啊,阿姐。那日的雨,是你在哭吗?究竟是剥皮惨死更痛,还是听百姓称赞刽子手圣明仁慈更痛?
“江芸姑姑,其实有件事,奴婢没和任何人说,今天却想告诉您。”
小宫女抬起头,眼中满是泪光,“容姑娘被陷害那日,奴婢隔着墙听见,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引她去了那个空房间。说只要她乖乖听话,就帮她和妹妹团聚。”
阿姐大我三岁。她是个傻子。
天真善良,不知人心险恶。所以,从前她求来的所谓“草药”,总会让我的伤口恶化。
她不知道那些人只想占她的便宜,占完便宜后随手丢一些草根树皮敷衍,骗她是治病的“良药”。
她总以为是自己求错了药才让我伤口流脓溃烂,于是愧疚自责,边打自己边抹泪道歉:“怪阿姐,笨。”
“让小芸儿,难受。”
长大后,她依旧为了找我,被人骗去了性命。可是阿姐,小芸儿不会因为伤口溃烂而难受。也不会嫌你笨。小芸儿只会因为没有你而难受。
接下来,我会像小时候那样。一步步杀光所有害你的人。用他们的热血来为你祭奠!
眼泪在正午的日头下曝晒蒸发。余光中瞥见那抹明黄的轿撵,我咽下仇恨,任由自己倒地,露出纤弱的脖颈。
“前面是谁?”天子威仪的声音自轿撵中传出,身旁太监很快回应:“回皇上,是朝露宫的宫女,看样子是中暑了。”
皇帝撩开轿帘,扫我一眼,视线掠过清丽的面容,淡声道:“朕正要去看看娴嫔。”
“将这宫女抬进轿子里,一道送回去诊治吧。”
皇帝走后,宋婉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用力掐着我的脸,鲜红的蔻丹陷进肉里,差一步便要毁容。“本宫竟没瞧出来你有这份心胸!”
“若不是你这贱皮子蓄意勾引,皇上怎会亲自送你回来,还叮嘱本宫为你救治?”
我忍着头晕和疼痛,双膝跪地,恭敬道:“恭喜娘娘。”
宋婉音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柔美的脸上升起浓浓的厌恶。“你敢讽刺本宫?”
和蠢人无需废话,开门见山就好。我看着她,语气恭顺诚恳:“陛下愿意救奴婢,首先是因为陛下爱民如子,其次便是因为看重娘娘,爱屋及乌才送了奴婢一程。”
“况且娘娘天姿国色,有这等珠玉在前,陛下眼里又怎会看得到奴婢。”
宋婉音被我说得得意,松手不再掐着我。“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她冷哼一声,转而用力踢我一脚道:“还杵在这做什么?赶紧给本宫把身体调养好,怀上龙嗣才是要紧!”
“是。”我听从吩咐,端回熬好的药,仔细喂给她。又为她施针按摩,折腾许久。一切,都被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看在眼里。“娘娘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能有孕了。”
宋婉音听闻后,满脸欢喜,得意洋洋地说道:
“等身子调养好了,凭借本宫如今的恩宠,怀上龙胎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贵妃算什么东西?一个十多年都生不出孩子的老女人罢了!本宫要是有了皇子,定要把她狠狠踩在脚下!”
正在打扫的宫女手上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忙附和道:
“贵妃福气浅薄,哪比得上娘娘福泽深厚啊。”
“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娘娘调养身体,保证让娘娘早日怀上龙子。”
最近这段时间,宫里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贵妃对于宋婉音得宠这件事,没有任何公开的表示。
只是不知道她私下里会怎么做。
这天,皇帝又来到了朝露宫。
我站在宋婉音身旁伺候着。
由于不久前刚中过暑,我的唇色和面色一样惨白。
虽然面容清淡,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皇帝看了我几眼,最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朕上次救了你,还没见你谢恩呢。”
宋婉音脸上那甜腻的笑容微微一僵。
我不卑不亢,恭敬地福身回答道:
“奴婢名叫江芸。”
“多谢陛下救命之恩,奴婢身份卑贱,唯有尽心尽力侍奉陛下和娘娘,以此来报答陛下的恩情。”
听到我的口音,皇帝有些出神。
宋婉音有些不高兴了,摇晃着明黄的衣袖,娇嗔道:“陛下干嘛和臣妾的一个婢女说话呀?”
“朕只是想记住你身边的人,如果伺候得不好,以后就诛她九族。”
宋婉音被这话取悦到了,“咯咯”地笑个不停,但她还是不想放过我。
“臣妾有些累了,可又舍不得陛下离开。不如让这个婢女伺候臣妾洗脚,陛下再多陪臣妾说会儿话,好不好?”
原本洗脚是有专门的洗脚婢来做的。
宋婉音这么做,不过是想借此让皇帝嫌弃我的低贱身份。
我只能逆来顺受,端来一盆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
我刚把手伸进水里,她就突然惊呼一声,猛地把脚抬起来,溅起一片水花。
洗脚水溅到了我脸上,头发都被黏住了,模样十分狼狈。
“这么烫!你是故意想害死本宫吗?”
帝王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我,等着看我的反应。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说你是本宫的陪嫁丫头,都觉得丢人!”
“还不快去换盆水来?”
“是。”
我顺手擦干脸上的水,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然后又去换了一盆水。
我既没有因为被训斥而表现出惶恐,也没有唯唯诺诺地求饶。
宋婉音折腾了好几回,总算消了气。
洗完脚后,她把脚上的水擦到我身上,轻蔑地说道:“退下吧。”
我端着脚盆离开,身上湿了一大片,但背影却显得十分从容。
“天色已经很晚了,皇上不如就留在臣妾这里歇息吧?”
那甜腻腻的语调十分撩人,但听久了却让人觉得有些腻味。
皇帝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安抚她道:“朕好久没去贵妃那里了,改日再来陪你吧。”
“皇上……”
宋婉音还想挽留,但皇帝已经走远了。
她气得暴跳如雷,随手摔碎了床边的一个小花瓶。
洒扫宫女进来打扫,收拾地上的碎片,默默地听着她咒骂:
“一个不能生育的老女人也敢和本宫争宠?”
“从前她害我差点进不了宫的这笔账,等本宫怀上皇子,升了位分以后,一定要跟她一一清算!”
去栖霞宫的路要经过御花园。
我没有换下湿衣服,整个人在晚风中显得单薄而脆弱,楚楚可怜。
圣驾路过时,一滴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就像花瓣上的晨露一样。
“停轿。”
听到声音,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想要擦去眼泪,却被人从背后抓住了手腕。
我回头一看,只见天子眼中倒映着我的脸,呼吸不禁微微一滞。
如果阿姐是雍容华贵的牡丹,那我就是淡雅清幽的兰花,虽然不惊艳,但却经得起细细品味。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偶尔也会想尝尝清粥小菜的滋味。
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你哭了?”
天子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想要替我拭去眼泪,我却惶恐地躲开了。
“奴婢身份卑贱,不敢……”
带着江陵口音的话语,就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在了他的心上,极大地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毕竟,曾经的容姑娘就是那样天真懵懂,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私通那件事,虽然疑点重重,但他身为帝王,不得不……
皇帝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动容:
“刚才在朝露宫,你不敢哭,现在却偷偷跑到御花园来。”
“可见娴嫔平日里没少欺负你。”
“既然如此,江芸,你为什么不求朕再救你一次呢?”
我赶忙跪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娴、娴嫔娘娘并没有欺负奴婢。”
“伺候娘娘,本来就是奴婢分内的事情。”
他听了我的话,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还想伸手拉我起来。
我却像是怕极了,不等他碰到我,就急忙抽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如兰花般清盈的背影。
皇帝盯着那背影看了很久,没有离开。
他怅然若失,心中微微一动。
直到太监提醒他,问他是否还要去栖霞宫,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算了,回养心殿吧。”
今年的旱情十分严峻,灾荒不断。
朝廷拨下了一批又一批的银子,但难民依然难以得到妥善安置。
所以,那天举行祈雨仪式,既是为了安抚民心,也是寄托了人们对神灵的期望。
可惜,除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外,老天爷再也没有降下一滴甘霖。
依旧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皇帝被政事搞得头疼不已,而朝露宫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喜讯。
“恭喜陛下,娴嫔娘娘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皇帝龙颜大悦,将娴嫔晋封为娴妃。
朝露宫上下都得到了封赏。
我也受到了特别的奖赏。
“你还真有点手段。”
“好好跟着本宫,以后你的前途可大着呢。”
宋婉音抚摸着肚子,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我微微一笑,递上安胎药,识趣地奉承道:
“娘娘福泽深厚,肯定能一举得男。”
当今皇帝的子嗣十分单薄,只有皇后膝下有一位公主。
皇后带着公主深居简出,常常伴着青灯古佛。长久以来,宫里一直都是贵妃独大。
如今多了个有孕的娴妃,以后宫里可就热闹起来了……
自从我跟着宋婉音进宫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贵妃。
不久之后就是中秋宫宴,想必到时候能一睹她的风采。
据说贵妃年轻时倾国倾城,明艳动人,让当今圣上眼里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只可惜她入宫多年却一直没有生育,而且还有传言说她善妒。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避嫌,这次从宋婉音进宫到怀孕,她那边始终风平浪静,从不招惹是非。
可越是平静,越预示着暴风雨的猛烈。
直觉告诉我,苦心谋划了这么久……
终于离下一步行动不远了。
自从祈雨仪式过后,我终于在中秋宴上正式见到了贵妃许明嫣。
她已经三十六岁了,但保养得非常好,千娇百媚,硬生生地把年轻的娴妃比了下去。
仇人就在眼前,但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我竭力克制自己,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刺破了掌心,剧烈的痛感让我勉强保持住了表面的镇定。
阿姐确实和她很像。
这八分相像,让高高在上的贵妃难以忍受,甚至夜不能寐。
所以她想尽办法,派人活活剥下了阿姐的皮,才觉得解气。
许明嫣心如蛇蝎,满腹算计,比宋婉音这种蠢货难对付得多。
然而,是人就会有弱点。
她也并非无懈可击。
等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我会用比阿姐所遭受的痛苦还要惨烈百倍的方式,让她生不如死。
并且告诉她,容姑娘为什么会和她那么相像。
到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比美人鼓上的梅花还要美轮美奂……
宫宴上,皇帝当众表达了对娴妃腹中孩子的重视。
宋婉音微笑着接受皇亲国戚和受邀官员的祝贺,不经意间瞥了许明嫣一眼,眼中满是得意。
贵妃又怎样?
在这深宫里,孩子才是最大的底气!
只要等孩子顺利出生,总有一天她能扬眉吐气,报当年在宫外所受的侮辱之仇!
可她还没得意多久,一则急报就打破了宫宴的平静。
丝竹声戛然而止,传信之人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
“监察御史查获户部侍郎宋庆平贪墨朝廷赈灾钱粮数千两,现已人赃并获,请陛下发落!”
前不久,因为娴妃有孕,宋婉音的父亲又被破格提拔为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短时间内接连升官,宋家人都飘飘然了,忘乎所以。
宋庆平新官上任,接手赈灾事务才半个月,就敢以国丈的身份中饱私囊,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怪不得那么多赈灾银子发下去了,百姓喝的粥里却还要掺谷壳,原来九成的银子都进了贪官污吏的口袋!
宋婉音重心不稳,尖长的护甲碰倒了身前的茶盏。
乐极生悲,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娴妃,此刻狼狈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但这也无法挽回她父亲被革职收监的命运。
证据确凿,天子盛怒。
她这样哭闹,只会让人更加厌烦。
“娴妃求陛下收回成命,难道是怀疑陛下钦点的监察御史办事不力,污蔑了你父亲?”
“可那数千两雪花银,可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宋府的。”
“你这样做,只会让陛下陷入不义之地,助长天下的贪腐之风!”
许明嫣的这番话,丝毫没有给宋婉音挣扎的机会。
我暗中看了她一眼。
贵妃嘴角挂着微笑,美艳动人。
前几天她一直隐忍不发,从未和宋婉音有过冲突。
所以,没人会觉得她说得不对,也没人会怀疑她和这件事有关。
暗中蛰伏的猎手一旦出手,就会直击要害。
她利用的,正是人性的贪婪。
登高跌重的道理谁都懂。
但总有人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可说到底,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和宋婉音一起跪下,看着她面色惨白,万念俱灰,身躯在沾染了茶渍的宫装下瑟瑟发抖,和刚才春风得意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忍不住把头埋得更低了,只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上扬的嘴角。
经过彻底调查,宋庆平贪污赈灾钱粮一案证据确凿,还牵扯出了许多陈年旧案。
有人指证他在担任江陵知府时,鱼肉百姓,大肆敛财,还贿赂朝廷命官,这才从地方官升任京兆伊,后来又靠着在后宫为妃的女儿迅速晋升为户部侍郎。
他还曾暗中买卖人口,搜刮江陵一带的美貌女子,转卖到全国各地。
那些容貌格外出众的,就往上送,成为他升官路上的垫脚石……
宋家被抄家,全家入狱,家产全部充公,所有人秋后问斩,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宋婉音被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因为她怀有身孕,皇帝没有把她打入冷宫,只是把她禁足在朝露宫。
也正因为这样,她似乎觉得还有一线希望,整天发疯似的吵着要见皇上。
“江芸!我父亲是被冤枉的!是被许明嫣那个人陷害的!你去帮我把皇上叫来,我肚子里还怀着皇子,皇上不会不见我的!”
短短几天时间,她经历了大起大落,几乎一刻都没合眼。
眼底布满血丝,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笑着掰开她紧紧抠住我衣袖的手,说了声“好”。
出门的时候,和前来送药的小宫女擦肩而过。
朝露宫现在人手不足,洒扫宫女也开始负责煎药了。
“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皇帝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宋婉音。
他厌恶地皱起眉头,眼神冰冷,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孩子没了。
经太医检查,安胎药没有问题。
宫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贵人恕罪!陛下恕罪!太医已经证明,奴婢没有害娘娘!”
宋婉音怒目圆睁,整个人像恶鬼一样,拼命嘶吼道:“本宫喝了你送来的安胎药,孩子就没了!”
“陛下!一定要凌迟处死她!为咱们的孩子偿命!”
小宫女听后,害怕到了极点,索性破罐子破摔,心一横说道:
“奴婢自从服侍娘娘以来,从未泄露过娘娘意图残害贵妃的事情,而且每天都为您收好诅咒贵妃的巫蛊小人!”
“天地可鉴,那小人现在就藏在娘娘的枕头底下!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您为什么非要置奴婢于死地呢?!”
宋婉音问心无愧,不怕搜查。
她暗地里咒骂许明嫣又怎么样?能有什么证据呢?
至于巫蛊之术,更是无稽之谈,她从没做过!
可当写着许明嫣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小人从她枕头底下被搜出来后…
任凭她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了。
皇帝本来就讨厌她,现在又失去了孩子,更是不想再听她多说一个字。
立刻降下旨意,定了她的罪,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赐自尽,朕不想再见到她。”
“朝露宫的宫女太监,全部杖毙。”
宋婉音鬼哭狼嚎,马上就被人捂住嘴,发不出声音了。
离开的时候,皇帝想靠近我,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身为九五之尊,他最终还是压抑住了心底的那一丝异样,淡淡地说道:
“贵妃点名要你,朕也不忍心杀你。”
“以后,就去栖霞宫伺候吧。”
宋婉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倔强地不肯就死。
“我是皇上的宠妃!谁敢伤害我!”
太监们很是为难,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她毕竟曾经是我的旧主,让我来送她最后一程吧。”
奴才们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我手持白绫向她走去。
和从前那个恭敬顺从的我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你要干什么!”
宋婉音惊恐万分,拼命挣扎,但力气根本比不上我。
终于,我不用再掩饰眼底的愤怒,坦然地将真相告诉她:
“三年前,你父亲买了一个叫卫清容的女子送到上京,借此一步步升迁为京官。”
“是你们宋家,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阿姐了。”
“我费尽心思助你入宫,就是要让你们宋府上下几百口子,全给我阿姐陪葬!”
“安心去吧,娘娘,您的家人都在黄泉之下等着您呢……”
宋婉音的脖子仿佛快要被勒断了,她双眼圆睁,满心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望着那颓然倒地的尸体,无声地笑出了眼泪,心中只有报仇雪恨后的畅快。
扳倒宋府,不过是我复仇之路的第一步。
阿姐,再等等。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已经在前往黄泉的路上排队了……
以宋婉音的智商,有些事情,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在她自以为风光无限的日子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许明嫣安排的眼线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巫蛊小人,是洒扫宫女放进去的。
而最后那碗安胎药,本身并没有问题。
下毒这种低级手段,很容易暴露自己。
我只需加入一些无毒,但与她平常喝的安胎药相克的药材,所有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毕竟,宋婉音平时喝的安胎药,药材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太医那里并没有记录。
只有负责倒药渣的洒扫宫女能够接触到……
我成了贵妃的贴身婢女,被逼迫服下了毒药。
“要是你真有作用,每隔半月本宫会给你一次解药,否则,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许明嫣那张和阿姐有八分相像的脸,轻飘飘地吐出这些恶毒的话语。
我只觉得恶心。
越是恶心,我就越对她笑得真诚,恭恭敬敬地说道:“贵妃娘娘放心。”
“三个月内,奴婢一定会帮您调理好身子,顺利怀上龙子……”
继户部侍郎家被满门抄斩后,短短几个月,朝廷又出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
不过这次,是喜事。
多年没能生育的栖霞宫娘娘,有喜了。
而且怀的还是双生胎。
皇帝欣喜不已,决定与百姓一同庆祝,大赦天下。
为即将出生的公主和皇子提前讨个好彩头。
从此,许明嫣在后宫的地位彻底稳固了。
皇后徒有虚名,不理世事,膝下也只有一个公主。
拿什么和她竞争呢?
皇帝专宠她,母家势力强大,儿女双全。
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人生了。
不过,许明嫣不像宋婉音那样得意忘形。
她心思细腻,即使是我熬制的安胎药,也要检验很多遍才敢放心喝下去。
长时间没有出现问题,她才渐渐对我放下了防备。
我虽然曾经是宋婉音的人,但宋家已经被满门抄斩,而且她调查过我的身世,知道我的故乡远在江陵,也没有亲人。
这样的人,用起来让人放心。
渐渐地,她和心腹谈论事情的时候,也不再特意把我赶走。
我就像当初那个洒扫宫女一样,专注地做着自己的活儿……
皇帝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望许明嫣。
听说胎儿状况稳定,他很放心。
只是怀孕期间不能同房,每晚皇帝都要离开栖霞宫。
然而,原始的欲望只靠忍耐是解决不了的。
只会越积越多。
皇后年老色衰,皇帝对她没兴趣,宫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女人……
有一天,皇帝终于按捺不住,从背后抱住了我。
“江芸,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朕。”
“做朕的女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好吗?”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为什么,我的阿姐会一尸两命呢?
我衣衫凌乱,泪流满面,难受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帝心疼地把我揽进怀里。
贵妃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差点动了胎气。
“贱!你竟敢趁着本宫不在爬上龙床!”
怀孕的许明嫣,情绪暴躁,极易发怒。
嫉妒让她失去了理智,竟然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想要抓破我的脸。
九五之尊挡在我身前,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贵妃,朕为了你冷落后宫多年。”
“如今宠幸一个宫女,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许明嫣难以置信,泪眼汪汪。
皇帝几乎从来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陛下,这样身份卑微的女人,怎么配和臣妾一起侍奉您呢?!”
她可是贵妃,腹中怀着双生龙胎,母家权势滔天,再没有比她更尊贵的女人了。
而我只是一个当过叫花子的卑贱奴婢。
将来怎么配和她以姐妹相称呢?
“你既然觉得芸儿身份低贱,那朕就封她为贵人。”
“这样,同为天子的后妃,她也是后宫的主子了。”
“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及她的出身!”
当着许明嫣的面,我吃下了绝育丸。
痛苦万分。
但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顾虑地继续任用我。
我还得活下去,需要她给我解药。
而她在不适合生育的年纪强行怀孕,也离不开我为她保胎。
所以,只能依靠药物,维持最基本的信任。
“做了贵人,伺候人的本事倒是没丢。”
我为她熬好安胎药,恭敬地呈上。
双手被烫红了也毫无怨言。
“奴婢始终是娘娘的奴婢。”
她很满意,顺着我的手慢悠悠地喝着药。
可到了晚上,皇帝看到我手上的伤,既心疼又嫌弃。
“怪朕这十年来宠着她,让你受委屈了。”
这次,我主动扑进皇帝怀里,让他受宠若惊。
房间里弥漫着兰香,我小声地哭泣着,就像羽毛轻轻刮擦着他的心。
“阿芸不想让陛下为难,这点苦不算什么。”
“只是一想到姐姐当初也是被贵妃折磨致死,活生生被剥下全身的皮,就忍不住难过……”
就像当初那个浣衣局的小宫女一样,皇帝也听出了我的口音。
直到我成了贵人,他终于想起来询问。
我把寻找阿姐的经历以及小宫女的话都告诉了他,这让他眉头紧锁。
阿姐美貌出众,让人难以忘怀。
容姑娘的死,一直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他私下询问了那个小宫女,又仔细调查,终于确定阿姐是被冤枉而死的。
许明嫣,实在是太善妒了。
“可是许国公是两朝元老,贵妃也陪伴朕多年……”
皇帝欲言又止。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乖巧地说:“芸儿明白的。”
“你能理解,朕很欣慰。”
皇帝喉咙动了动,看着我满心欢喜,又开始蠢蠢欲动。
下人退下,床帘拉上,我闻着兰香,看着身上大汗淋漓的男人,假装陷入情迷。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证据,我会一一找到,然后公之于众。
陛下,您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
替臣妾和臣妾的姐姐出口恶气啊……
许明嫣已经怀孕八个月了,马上就要分娩。
日子原本平静。
可从某一天开始,许国公府的丑事一件接一件地曝光,迅速在朝堂上传播开来。
贵妃许氏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残害所有被选入宫的贵女,手段残忍至极,引起了世家的公愤;
许国公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扰乱朝纲;
许氏一族任人唯亲,在朝廷各部安插自己的亲信,就像蚂蚁筑巢一样,恐怕有谋反之心。
最致命的是,许明嫣的父亲在六十大寿醉酒时说的一句话,被很多人听到,证据确凿:
“等贵妃生下唯一的皇子,我这个当外祖的,一定会保外孙坐稳太子之位,日后的天子身上就会流着我许家的血。”
“到那时,这天下是继续姓李还是改姓许,还不一定呢?”
这句话,直接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皇帝大怒,下令严查。
这一查不得了,竟然在许国公府的地下挖出了一件私制的龙袍。
这样一来,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许家了。
天子发怒,伏尸万里。
许家终究为自己多年的嚣张跋扈付出了代价,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比当初的宋家还要凄惨。
刑场下血流成河,让人看了就想吐。
许明嫣受到刺激,提前生产。
我以保护皇嗣为重为理由,亲自去为她接生。
那时我已经是妃位,而她是被打入冷宫的废妃。
地位天差地别。
她见到我,被人强行按着行礼跪拜。
怀着双生子的肚子高高鼓起,布满了青紫的斑纹,脸也肿了起来。
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美艳动人的模样了。
她痛苦不堪,对着我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断,我却毫不在意,专心又耐心地为她接生。
“贵妃娘娘,要不要听个故事?”
我一边缓缓地和许明嫣聊天,一边接生,越是不慌不忙,越是让她痛苦得用头撞墙。
浣衣局小宫女已经被我提拔为贴身侍婢,她按住她的头,眼中充满恨意但语气轻柔地说:“芸妃娘娘话还没讲完,贵妃怎么能寻死呢?”
“贱!本宫死后,一定会变成厉鬼,让你永无宁日!”
对于她的威胁,我只是一笑而过,继续说道:
“很多年前,有一位世家贵女长得倾国倾城,和女将军家的嫡子情投意合。”
“两人约定将来要结婚,谁知道伴君如伴虎,老将军功劳太大遭人猜忌,又不懂变通,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结局。”
“贵女急于撇清关系,在危难时刻落井下石,换取了进宫为妃的资格……几个月后,却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喝了很多打胎药,可那个孩子很顽强,就是没流掉。”
许明嫣看着我,一时间连疼痛都忘记了,胸口剧烈起伏,激动地说:“你!是你……”
我抱着刚生下来就断气的双头儿,满手是血地走到她面前,笑得像地狱里的修罗。
“帮你恢复处子之身的不是我,是我娘。她是北羌人,受过将军一家的恩惠,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从来没把对那个人的感情说出来过。”
“而你明明知道老将军是被诬陷的,却落井下石,然后贪婪地攀附皇恩,你这种烂人,凭什么一辈子过得舒心?”
“你知道你为什么十几年都怀不上孩子吗?”
“我娘在给你接生和恢复处子之身的时候都做了手脚,你当然不会有孩子了!”
“我继承了她的手艺,自然有办法让你再次怀孕,可我根本不会给你健全的孩子!”
我把双头儿拿到她面前,笑出了血泪,问道:“贵妃娘娘,您瞧,这可是你期待了十多年的孩子啊。”
许明嫣急火攻心,两眼一翻,浑身抽搐着就要晕过去,被小宫女用一桶水浇醒了。
我接着说:
“可惜,你唯一健全的孩子,已经一尸两命,惨死在你手里了……”
“那么相像的容貌。”
“你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留给许明嫣的死法,是我早就谋划好的。
先用匕首割下皮肉,再用珍贵的药材吊着她的命。
然后在全身涂上盐水和蜂蜜,引来蚂蚁啃食。
这种痛苦,比剥皮还要惨烈百倍。
这是她罪有应得。
一生高高在上的贵妃,总觉得别人低贱。
自己却最后,被这世上最渺小卑微的生灵,啃咬得尸骨无存……
许明嫣死后不久,皇帝也跟着去了。
不是因为伤心。
而是因为,我在寝殿的兰香里,下了催情的药物。
他连续几个月身体亏损,虚弱到了极点。
并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给自己的身体也下了慢性毒药。
毒性,在每次接触中,都渗透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皇后带着公主找到了我,欲言又止。
“江芸,你帮我儿子夺得皇位,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不是……”
也不是非要去死。
可是,荣华富贵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我不是为了这个而来,也不会被这个困住。
我只为了她。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帮忙散布消息、联络朝臣,许明嫣也没那么容易被扳倒。”
“况且,你也知道,我活不了了。”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活着。
许明嫣下的毒,和我自己下的毒,都能致命。
即便如此,我还是嫌死得太慢了。
没有阿姐,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深冬时节,罕见地下起了雨。
困扰王朝许久的旱灾,彻底结束了。
我折了一枝梅花握在手中,微笑着走向死亡。
任凭手腕上黑色的血流淌。
耳边回荡着公主离开前问我的话。
“宗室里还有其他男子可以继承皇位,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因为……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
“你就当我,不喜欢男人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