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岁女教师被开除赔償18w,当天就去隔壁学校面试,校长气到炸

发布时间:2025-08-12 03:48  浏览量:3

王校长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此刻正努力挤出一个“我这是为你好”的表情。

但他嘴角那抹压不住的得意,像没擦干净的油渍,出卖了他。

“林老师啊,你也是咱们博文中学二十年的老教师了,特级教师,学校的门面。”

他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敲得我心烦意乱。

“学校呢,体谅你的辛苦。这次呢,也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真正的戏肉要来了。

“这个学期结束,你的聘用合同,学校就不再续签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谈论明天天气是晴是雨。

我心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嗡的一声,绷紧了。

“理由呢?”我问,声音平静得像冰面,但冰面下是汹涌的暗流。

王校长似乎对我的平静有些意外,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呷了一口浓茶。

“学校要发展,要年轻化,要注入新的活力嘛。”他打着官腔,“你也知道,现在教育局对升学率抓得紧,我们需要更有……嗯,拼劲的老师。”

拼劲?

我差点气笑了。

我带的毕业班,语文平均分连续五年年级第一。我那个叫“行走的作文素材库”的外号,是学生们私下叫出来的,不是我自己封的。

现在,他跟我谈“拼劲”?

“王校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是因为张总那个宝贝儿子张浩的事,对吗?”

王校长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林老师,你不要这么敏感嘛。学校做决定,都是从大局出发的。”

大局?又是大局。

他的“大局”,就是把那个在全市作文竞赛上公然抄袭,被我当场戳穿,还想靠着他爹是学校投资人的身份压下来的张浩,给保送进重点班。

我的“大局”,是教育的公平。

显然,我们的“大局”撞车了。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没再争辩。

跟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掰扯,是浪费我自己的生命。

“学校呢,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王校长见我“识趣”,立刻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按照劳动法,N+1,再加上你这么多年对学校的贡献,学校研究决定,一次性补偿你十八万。”

十八万。

买断我二十年的青春和心血。

买断我一个特级教师的职业尊严。

“钱,我会收下。”我说,“这是我该得的。”

“对对对,你该得的。”王校长笑得像一朵盛开的油菜花。

我站起身,没再看他一眼。

“王校长,谢谢你。今天这堂课,你给我上得很生动。”

我走出校长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那股令人作呕的、陈腐的茶香和官僚气。

走廊里空荡荡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不是悲伤,也不是绝望。

是一种烧开了水的愤怒,水蒸气顶着壶盖,发出尖锐的嘶鸣。

我,林岚,42岁,从教二十年,在今天,被我奉献了整个青春的学校,给“优化”了。

理由,是我不够有“拼劲”。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一个只有五平米的小格子间。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桌上那盆养了快十年的绿萝上,叶子绿得发亮。

学生送我的小摆件,毕业照,一摞摞备课本,塞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我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开始和我产生剥离感。

同事陈老师探头进来,她是我师范同学,也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怎么样?老王找你,还是为张浩那事儿?”她一脸担忧。

我拉上办公室的门,对她笑了笑,只是那笑意肯定比哭还难看。

“我毕业了。”我说。

陈老师愣住了,像个木雕。

“什么意思?他……他敢?”她声音都变了调。

“给了十八万,让我滚蛋。”我言简意赅。

“王八蛋!”陈老师气得脸都白了,一拳捶在文件柜上,“他怎么敢这么对你!就为了巴结那个张总?你的课上得多好,学生多喜欢你,他眼瞎心盲吗?”

“他没瞎,他心里亮堂着呢。一所私立学校,谁给钱,谁就是爹。”我开始收拾东西,动作不紧不慢。

“那你怎么办?跟他们仲裁啊!告他!这算什么事!”陈老师急得团团转。

我把一本《古代汉语词典》放进纸箱,那是我刚工作时买的,书页都泛黄了。

“仲裁?为了多拿几个月的工资,跟他们耗上一年半载?不值得。”

我把那盆绿萝小心翼翼地抱出来。

“我只是觉得有点讽刺。”我说,“我教了二十年书,教学生要诚实,要正直,结果我自己因为太‘正直’,被开除了。”

陈老师眼圈红了:“岚岚,我真替你觉得委屈。”

我拍拍她的手:“别。我没觉得委屈,我只觉得恶心。”

真的,就是恶心。

像吃饭吃出一只苍蝇,你不会愤怒,你只会觉得反胃,只想赶紧把那盘菜给倒了。

收拾东西的动作,像一场漫长的告别仪式。

每一件物品,都牵起一段回忆。

这支英雄牌钢笔,是十年前一个叫李静的女孩送的。她家境贫寒,但这支笔,是她用自己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她说:“林老师,你的字最好看,要用最好的笔。”

那个女孩,后来考上了北大中文系。

这张贺卡,是去年的毕业班全体同学签名的。上面写着:“林老师,愿你永远是我们心中那个眼里有光、心中有火的女神!”

火?

我的火,差点被王校长那杯油腻的浓茶给浇灭了。

我把这些东西一件件装箱,好的,坏的,温暖的,刺痛的。

我突然意识到,我带走的,是这所学校里最珍贵的东西——是人与人之间真实的情感。

而留给王校长的,只有一堆冷冰冰的升学率数据,和那个抄袭的、被资本惯坏了的张浩。

这么一想,我心里那股恶气,好像顺畅了不少。

箱子封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我抱着纸箱和那盆绿萝,走出办公楼。

夕阳的余晖,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栋我待了二十年的教学楼,红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

再见了,我的青春。

也再见了,那个懦弱的、以为一味忍让和付出就能换来尊重的我。

回家的路上,我开着我那辆开了八年的大众polo,车里放着陈奕迅的《孤勇者》。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我跟着唱,唱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不是委屈的泪,是释放。

就像一场高烧,终于退了,浑身虚脱,但也通透。

回到家,我丈夫老周正在厨房里忙活。他是个建筑工程师,五大三粗一个男人,却做得一手好菜。

听到我开门,他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回来啦?今天做了你爱吃的油焖大虾。”他笑呵呵地说。

我把箱子放在地上,那盆绿萝放在鞋柜上,然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怎么了这是?”老周愣了一下,关了火,转过身来。

我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油烟味和肥皂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我被炒了。”我说,声音闷闷的。

老周身体一僵。

他把我扶正,看着我的眼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王胖子干的?因为那个姓张的小子?”

我点点头。

老周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妈-的!”老周是个斯文人,平时很少说脏话,“他凭什么!你给他们学校挣了多少荣誉!这帮过河拆桥的混蛋!”

他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惹怒的熊。

“我去找他!我……”

“哎哎哎,你冷静点。”我拉住他,“你去找他有什么用?跟他打一架?然后被拘留?”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太欺负人了!”

我把他按在沙发上,然后从包里拿出那张解聘通知书,和一张十八万的转账凭证复印件。

“没算了。他赔钱了。”

老周拿起那张纸,看了看,气得直乐。

“十八万?打发叫花子呢?你这二十年的心血,就值十八万?”

“在他眼里,可能也就值这个价吧。”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不过,钱我收了。不拿白不拿。”

老周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不……咱就歇歇?我养你啊。”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得了吧你,就你那点工资,还房贷车贷,养儿子,你再养我,你不得去工地搬砖啊?”

“搬砖就搬砖!我老婆受了委屈,我豁出去了!”老周说得一脸悲壮。

我心里一暖。

我知道,他不是在说笑。这个男人,是真的会为了我去做任何事。

“行了,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好像一直高速旋转的陀螺,突然停了。

有点晕,有点不知所措。

老周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没事,天塌不下来。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旅旅游,散散心。你不是一直想去西藏吗?我请年假,陪你去。”

我看着他,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被填满了。

晚饭,老周做了一大桌子菜。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清蒸鲈鱼,全是我爱吃的。

他还开了一瓶红酒。

“来,老婆。”他给我满上,“今天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我失业了哎。”我哭笑不得。

“是好日子。”老周一脸严肃,“祝贺你,脱离苦海,离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也祝贺你,看清了一些人,一些事。这比挣多少钱都值。”

我举起杯,跟他碰了一下。

“说得对。祝我新生。”

酒喝到一半,我看着窗外。

我们家住在九楼,视野很好。

斜对面,灯火通明的地方,是另一所高中——启明中学。

博文中学和启明中学,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名的两所私立高中,也是多年的死对头。

博文重金挖老师,抓尖子生,校风比较激进,一切向升学率看齐。

启明中学则更注重素质教育,校长李慕白是个全国闻名的教育家,风骨很高。

一个念头,像一颗石子,突然投进了我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为什么不试试去启明?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疯狂地生根发芽。

王校长不是觉得我没“拼劲”吗?

他不是觉得我42岁,就该被淘汰,拿着十八万回家养老吗?

他不是以为,开除了我,我就走投无路,只能自怨自艾吗?

我偏不。

我不仅要找工作,我还要找一个比他那儿好一百倍的工作。

我不仅要让他知道我过得很好,我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过得风生水起。

这口气,我咽不下。

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尊严。

“老周。”我放下酒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嗯?”

“我明天,不,我现在就想去启明中学投简历。”

老周愣了三秒,然后一拍大腿。

“去!必须去!而且不能明天去,就得今天去!”

“今天?”我有点懵,“这都晚上了……”

“就是要晚上去!”老周比我还激动,“你想想,王胖子今天刚把你开掉,你转头就去了他对家,这叫什么?这叫无缝衔接!这叫打脸!啪啪的!”

我被他这种朴素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可人家现在肯定下班了啊。”

“下什么班!我听说启明那个李校长,是个工作狂,办公室的灯经常亮到半夜。你现在就去,说不定还能碰上他。”老周越说越兴奋,“你把简历带上,我开车送你去!”

我看着他打了鸡血的样子,心里那点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对啊。

为什么不呢?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一个有二十年教龄、经验丰富、成绩斐然的特级教师。

我不是被淘汰的垃圾,我是被蒙尘的珍珠。

王校长不要我,是他的损失。

“走!”我站起身,胸中豪气万丈。

我回书房,打开电脑,迅速把我的简历更新了一下。

没写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把我这些年的教学成果、获奖情况、发表的论文,清晰地罗列出来。

最后,在个人简介里,我只写了一句话:

“我始终相信,教育的本质,是唤醒一棵树去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去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去唤醒另一个灵魂。”

这是雅斯贝尔斯的话,也是我的信条。

打印好简历,我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一件米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42岁,眼角有了一些细纹,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老周已经在楼下发动了车子。

我坐上副驾,他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区。

“老婆,你紧张吗?”他问。

“有点。”我深吸一口气,“像二十年前第一次去面试一样。”

“别怕。”老周腾出一只手,握了握我的手,“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牛的。那个李校长要是不录用你,是他眼瞎。”

我笑了。

有他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车子只开了五分钟,就停在了启明中学的门口。

果然,如老周所说,行政楼三楼的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门口的保安大叔拦住了我。

“你好,这么晚了,你找谁?”

“您好师傅,我找李校长。我是一位老师,想来应聘。”

保安大叔用一种“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应聘?”

“是的,现在。”我微笑着,把我的教师资格证和身份证递过去,“麻烦您,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博文中学,林岚,想见他一面。”

我特意强调了“博文中学”四个字。

我知道,这四个字,比任何推荐信都管用。

保安大叔将信将疑地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你上去吧,三楼,左手第一间。”

我的心,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我走进启明中学的校园。

和博文那种处处透着“精英”“昂贵”气息的风格不同,启明的校园很朴素,但处处透着雅致。

路灯下,能看到宣传栏里贴着学生的书法作品和画作,而不是各种竞赛的喜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我喜欢这里。

我走到三楼,李校长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我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温和而有力的声音传来。

我推开门,看到了李校长。

他大概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眼镜,正在灯下看一本书。

看到我,他站了起来。

“你就是林岚老师?”

“是的,李校长,您好。冒昧打扰了。”我微微鞠了一躬。

“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然后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看过你的资料。”他说,“你在博文,做得非常出色。”

我有些惊讶:“您……知道我?”

李校长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

“这个圈子很小,林老师。一个优秀的老师,就像黑夜里的星星,想不被人看见都难。”

这句话,让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谢谢您的认可。”

“我更好奇的是,”他看着我,“你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在这个时间点,来我这里?”

我知道,这是在考验我的坦诚。

“因为我今天,刚刚被博文中学解聘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

李校长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方便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因为我坚持认为,一个在全市作文竞赛上抄袭的学生,不应该被保送进重点班,哪怕他的父亲,是学校最大的投资人。”

我说得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李校长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王校长,还是老样子。”他叹了口气,“他的眼里只有升学率和利润,没有学生。”

“所以,”他看向我,“你来我这里,是想找一份工作,还是想……争一口气?”

这个问题,很犀利。

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都有。”

“我需要一份工作,来实现我的个人价值。我热爱讲台,我离不开学生。”

“同时,我也想向某些人证明,一个坚持原则的老师,不应该被淘汰,而是应该被尊重。”

李校长听完,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说得好。”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我们学校下学期的招聘计划。我们正好缺一个高三毕业班的语文老师,并且,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老师来担任语文教研组的组长。”

他看着我:“林老师,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我愿意!”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谢谢您,李校长!谢谢您相信我!”

“我相信的,不是你,而是你所坚守的教育理念。”李校长说,“启明需要的,正是你这样有风骨的老师。”

“至于待遇,”他补充道,“我们给不了博文那种动辄几十万的挖人费,但我们能保证,你的薪资,绝对会匹配你特级教师的身份和教研组长的职位。而且,我们有教师公寓,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还能说什么呢?

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从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脚下像踩着云。

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没有冗长的面试,没有刁钻的问题。

有的,只是一个真正的教育者,对另一个教育者的理解和尊重。

我拿出手机,给老周发了条微信。

“搞定了。高三班主任,兼语文教研组长。”

老周秒回了三个字,外加一串感叹号。

“牛掰!!!”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在车里,那副手舞足蹈的傻样。

我心情愉快地往楼下走,刚走到二楼,就接到了陈老师的电话。

她的声音,压抑着兴奋和幸灾乐祸。

“岚岚!出大事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王胖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刚被开除,就跑去隔壁启明面试了!”

“哦?”我挑了挑眉,“他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我跟你说,我刚从他办公室门口路过,就听见他在里面咆哮!那声音,整栋楼都听得见!”

陈老师绘声绘色地学给我听:

“‘林岚!她怎么敢!她这是背叛!毫无职业道德!我前脚刚给她十八万,她后脚就投奔死对头去了?她把我们博文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然后,我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把他的那个宝贝紫砂壶给砸了!”

“现在,整个行政办公室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王胖子气得脸都成猪肝色了,在办公室里转圈,跟个陀螺似的,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我听着陈老师的转述,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王校长那张油光锃亮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笑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畅快淋漓。

这大概,是我这二十年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我对着电话说:“陈陈,替我谢谢他。”

“谢他?谢他什么?”

“谢谢他今天开除了我。不然,我还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

挂了电话,我走出启明中学的校门。

老周的车就停在路边,看到我,他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

“你老婆我,出马一个顶俩。”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他一把抱住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走,回家!今天必须再加两个菜,庆祝一下!”

坐上车,我回头看了一眼。

博文中学和启明中学,两所学校,门对门,灯火通明。

一边,是气到爆炸的恼羞成怒。

另一边,是即将开始的崭新人生。

我突然觉得,那十八万,拿得真值。

那不是遣散费。

那是我卖掉过去、奔赴未来的第一桶金。

是我给王校长那种人,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42岁,我的人生,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第二天,我被开除又火速入职隔壁对家的新闻,就在两个学校的老师群里传开了。

版本五花八门。

有说我早就和启明勾搭上了,拿了博文的赔偿金,演了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

有说启明的李校长为了恶心王校长,故意给我开了天价工资,上演“千金买马骨”。

更离谱的,是说我和王校长有私人恩怨,这次是蓄意报复。

我看着陈老师转发给我的那些聊天记录,只觉得好笑。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了想象力,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别人好的想象力。

老周气得不行,非要去群里跟人理论。

我拦住了他。

“跟他们废话什么?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可是他们说得也太难听了!”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拿针给他们缝上?”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让他们说去吧,我掉不了一块肉。”

我的确不在乎。

因为我知道,那些在背后议论我的人,大多是和我一样,或者还不如我的人。

真正优秀的人,忙着提升自己,没空去评价别人。

周一,我正式去启明中学报到。

人事部的老师带我办手续,态度和蔼可亲。

“林老师,欢迎您加入启明大家庭。这是您的工作证,这是教师公寓的钥匙,两室一厅,家电齐全,您可以随时搬过来。”

我接过钥匙,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差距。

在博文,我工作了二十年,连个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

在启明,我第一天来,就解决了我所有的后顾之忧。

李校长把我叫到办公室,和我谈了半个小时。

他没有谈任何关于博文和王校长的事,而是和我深入探讨了高三语文的复习计划,以及如何激发学生的阅读兴趣。

他甚至拿出了几本作文,是几个“老大难”学生的,让我帮忙看看,问题出在哪。

那一刻,我无比确定,我来对了地方。

这里,是一个真正搞教育的地方。

下午,我第一次走进高三(1)班的教室。

学生们看到我这个新面孔,都有些好奇。

我走上讲台,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叫林岚,是你们新的语文老师,也将是陪你们走过高三这最重要一年的战友。”

“我知道,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你们可能会有些不安,有些疑虑。没关系,我接受你们所有的审视。”

“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大家:把你们的信任交给我,我还你们一个无悔的青春。”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虚伪的客套。

我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清澈又带着探寻的眼睛,看到了我二十年前,第一次站上讲台时的自己。

那份热爱,从未改变。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启明的教学氛围,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老师们专注于教学研究,学生们虽然也有升学的压力,但整个状态是积极向上的,而不是像博文那样,被压得喘不过气。

我很快就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

我给他们讲诗词歌赋,也和他们聊网络热梗。

我让他们背文言文,也鼓励他们写自己的网络小说。

我的课堂,总是充满了笑声和讨论声。

语文教研组的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

组里的老师,有刚毕业的年轻教师,也有经验丰富的老教师。

我把我在博文积累了二十年的教学经验,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们。

我们一起备课,一起听课,一起研究新的教学方法。

那种纯粹的、为了把学生教好而共同努力的氛围,让我在博文那颗被官僚主义伤透了的心,慢慢愈合了。

我忙得脚不沾地,但也乐在其中。

我甚至开始享受住在教师公寓的生活。

每天早上,不用再挤一个小时的公交车。

晚上备课晚了,可以直接休息,不用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老周虽然嘴上抱怨我“抛夫弃子”,但每个周末,都会大包小包地提着好吃的来看我,把我的小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他说:“你安心工作,后方有我。”

我的人生,好像突然之间,开阔了许多。

而王校长的日子,似乎就不那么好过了。

据陈老师这个“前线记者”报道,自从我走了之后,他想从外面再挖一个特级教师来撑门面,结果人家一听是博文,都婉拒了。

他没办法,只能把高三毕业班交给了两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年轻老师。

那两个老师很努力,但毕竟经验不足,压不住场子。

尤其是那个张浩,没了我的压制,在班里越发无法无天,几次和新来的老师顶撞,闹得不可开交。

张总去学校找了王校长好几次,言语中颇有微词。

王校长焦头烂额,几次在教师大会上发脾气,说现在的老师,一代不如一代,没有责任心。

老师们私下里都在笑话他。

说他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最有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一个月后。

市里举行了一场面向所有高中的公开课大赛。

启明中学这边,李校长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而博文中学那边,王校长为了挽回面子,也铆足了劲,派出了他们最器重的一位年轻教师。

比赛那天,全市的语文老师都来了。

我看到了王校长,他也看到了我。

他坐在评委席上,脸色铁青,看我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我对他,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讲的课题,是苏轼的《赤壁赋》。

我没有用华丽的PPT,也没有用花哨的技巧。

我只是用我的语言,把学生们带入到那个月白风清的夜晚,去感受苏轼的失意、豁达与超脱。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我讲到动情处,看到台下的学生,眼中有光。

我知道,我成功了。

最终,我毫无悬念地拿到了一等奖的第一名。

而博文的那个年轻老师,因为紧张,发挥失常,只拿了个三等奖。

颁奖的时候,我从王校长手里接过奖杯。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对我说:“林老师,恭喜你。不过,别得意得太早。”

我笑了。

“谢谢王校长。我不会得意,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一天,我成了整个城市教育圈的焦点。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被博文中学“优化”掉的42岁女教师,在启明中学,迎来了她事业的第二春。

我的故事,甚至被一些自媒体写成了文章,标题取得一个比一个夸张。

《震惊!42岁女教师被炒鱿鱼,转身就去了对家当王牌,前校长脸都绿了!》

《爽文都不敢这么写!她用实力告诉所有人,什么是真正的体面!》

我一夜之间,成了“网红”。

很多博文的家长,都给我打来电话,后悔当初没有站出来为我说话。

甚至连张总,都托人找到我,想让张浩转学来启明,插到我的班上。

我当然是拒绝了。

我对那人说:“你告诉张总,启明的大门,向所有愿意学习的学生敞开。但我们的原则,不为任何人改变。”

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比如,信任。

比如,尊严。

学期末,我们班的语文平均分,冲到了全年级第一,比第二名高出了整整十分。

而博文那边,听说成绩一塌糊涂。

王校长因为升学率下滑,被董事会点名批评。

他那个校长的位置,也变得岌岌可危。

寒假前,学校开总结大会。

李校长在台上,当着全校老师的面,点名表扬了我。

他说:“林岚老师的到来,给我们启明带来了一股新的风气。她让我们看到,一个真正热爱教育的老师,她的能量有多么巨大。她也用她的经历告诉我们,年龄,从来不是衡量一个老师价值的标准。真正的价值,在于你的内心,是否还燃烧着那团对教育的火。”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坐在下面,眼眶湿润。

我想起了半年前,王校长对我说的那句“你需要休息了”。

是啊,我需要“休息”了。

我需要从那个压抑的、功利的环境里“休息”一下。

然后,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重新燃烧。

大会结束后,我接到了陈老师的电话。

她告诉我一个爆炸性新闻:王校长,被董事会免职了。

接替他的,是另一个从公立学校挖来的副校长。

“真是大快人心!”陈老师在电话那头喊道,“他也有今天!这就叫报应!”

我没有幸灾乐祸。

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一个人的格局,决定了他的结局。

王校长,终究是为他的短视和功利,付出了代价。

这个寒假,我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老周兑现了他的承诺,我们一家三口,去了云南。

在洱海边,在玉龙雪山下,在丽江古城的石板路上,我彻底放空了自己。

我看着42岁的自己,在旅途中笑得像个孩子。

我突然明白,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你可能会在某个站点被迫下车,但那不意味着旅途的终结。

那只是提醒你,该换一趟车,去看更美的风景了。

开学后,我继续着我的教学生涯。

我依然热爱我的工作,热爱我的学生。

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学校当成我人生的全部。

我开始学习瑜伽,学习插花。

周末,我会和老周一起,去逛逛美术馆,听听音乐会。

我的生活,变得丰富而多彩。

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备课、上课、批改作业的林老师。

我首先是林岚,然后,才是一个老师。

高考那天,我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站在考场外,为我的学生们送考。

他们一个个走过来,拥抱我。

“老师,谢谢您!”

“老师,等我好消息!”

看着他们充满朝气的背影,我知道,我这二十多年的坚守,是值得的。

最终,我们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百分之九十的学生,考上了一本。

其中,还有两个,考上了清华北大。

学校为我们高三教师团队,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李校长亲自给我敬酒。

他说:“林岚,你就是我们启明的骄傲。”

我笑着说:“不,是启明,成就了我。”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个夏天,我收到了无数学生的感谢信和礼物。

其中,有一封信,最让我动容。

是那个曾经让我头疼不已的“老大难”学生写的。

他在信中说:

“林老师,遇到您之前,我以为语文就是背不完的古诗词和写不完的议论文,枯燥又无味。是您,让我看到了文字背后的喜怒哀乐,让我爱上了阅读和表达。谢谢您,没有放弃我。您不仅是我的老师,更是我人生的引路人。”

我拿着那封信,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把它和我收到的第一支英雄钢笔,那张写满祝福的贺卡,放在了一起。

这些,才是我作为一名教师,最宝贵的财富。

它比任何头衔、任何奖金,都更加珍贵。

如今,几年过去了。

我依然在启明中学,当着我的语文老师和教研组长。

王校长,听说后来去了一个更小的私立学校,没几年,也彻底离开了教育行业。

博文中学,换了几任校长,但名声和生源,都大不如前。

而启明中学,成了这个城市里,当之无愧的教育标杆。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下午。

如果那天,我没有选择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