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启英：时光褶皱里的母亲 岁月带不走的爱与牵挂

时光褶皱里的母亲 岁月带不走的爱与牵挂

作者|马启英（青海）

那顶墨绿色的盖头，像一片沉静的湖水，温柔地笼罩着母亲五官俊美的脸庞。一件粉红色的衬衫，恰似春日里一抹娇艳的云霞，袖子上印着的花朵图案，宛如精灵在翩翩起舞。一条黑色而又笔直的大甩裤，搭配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走起路来，裤脚如同灵动的鱼尾般一甩一甩，整个人仿佛自带光芒，精神焕发得如同清晨绽放的向日葵。

自打我记事起，就像被施了魔法般，特别喜欢看母亲穿新衣服时的样子。她是那样的漂亮，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恰似两颗璀璨的黑宝石，炯炯有神；浓密的眼睫毛，就像两把小巧的蒲扇，一眨一眨的，又像两颗水汪汪的大葡萄，牢牢地镶嵌在深邃的眼窝里。白皙的脸庞，好似被岁月遗忘了一般，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嘴唇红润得如同熟透的樱桃，微薄而精致。两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让母亲脸上的微笑，温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风，轻轻地拂过心田。今生，我是多么的幸运，能拥有如此一位优秀的女人，来做我的母亲，这是上天赐予我最珍贵的礼物。

年轻时候的母亲，不仅人长得漂亮，美若天仙，而且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善良得如同清澈见底的泉水。更难能可贵的是，母亲简直就是操持家务、教育孩子的 “全能冠军”。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挣钱，就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四处忙碌。而母亲则在家中，一心守护着我们姐妹四个，宛如一只温暖的母鸡，将我们紧紧护在羽翼之下。她还在家喂养牛羊，这些可爱的家畜，就像家里的 “小银行”，帮助填补家用。

记忆深处，那个从小玩到大的农家庄廓院，就像一本珍藏着无数美好回忆的相册，永远无法忘怀。打开那扇低矮的小木门，紫色的丁香花便如同热情的舞者，欢快地映入眼帘，它们的枝条像亲密的伙伴，将那扇小木门紧紧地包围着。

院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排花盆，宛如等待检阅的士兵。花盆里，有娇艳欲滴的绣球，像一个个梦幻的彩球；有热情似火的玫瑰，像燃烧的火焰；还有好多好多不知名的花朵，它们就像神秘的小精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有空闲，母亲就像一位辛勤的园丁，总会精心地摆弄那些花。浇水时，水珠如同晶莹的珍珠，洒落在花瓣上；施肥时，仿佛在给花朵们送上美味的佳肴；除草时，又像是在为花朵们清理杂乱的 “头发”，硬生生地把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家小院，打理成了个五彩斑斓、生机勃勃的生态园。

脚下的泥土地，被母亲整理得特别平坦，就像一块巨大的画板。她在上面撒上水，再叫我们姐弟几个踩踏，长时间坚持下来，看上去就像光滑如镜的水泥路。紧挨着花架，有一堵一米多高的土墙，里面就是我家的菜园子，它宛如一个巨大的百宝箱。沿着小路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块一大块新鲜的蔬菜，种类繁多而又整齐有序，就像排列整齐的士兵方阵。

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跑到菜园子里找吃的。躺在土棱上的草莓，红得像玛瑙，又大又甜，吃起来酸甜酸甜的，汁水四溢；萝卜埂上的小萝卜，脸蛋红红的，最顶端还长着长长的绿头发，像俏皮的小娃娃。清洗干净咬上一口，有一点浓浓的辣味混合着少许的甜，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味，就着香菜吃，那简直就是绝配，美味得让人回味无穷。小路右侧又是一排高大的树，樱桃树、李子树、黄刺玫、碧桃等，它们就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个充满爱的家园。这就是我母亲打理的菜园子，因此我家的餐桌上，总是摆满了绿色纯天然的蔬菜，这可全是母亲的功劳。再加上母亲那精湛的厨艺，如同神奇的魔法，我们姐弟四个顿顿都得吃得干干净净，碗底朝天，绝不会出现剩菜、剩饭的情况，母亲真是个勤快得像小蜜蜂一样的人。

小时候家里没有洗衣机，母亲总是将一大堆脏衣物，放到洗衣盆里，一件一件地用手搓，那 “唰唰” 的搓洗声，就像一首独特的歌谣。我们在旁边写作业，那时，我时常会像一只担忧的小麻雀，替母亲担忧，这么多衣服何时才能洗得完呢？我蹲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就像一尊小小的雕塑。母亲好像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一样，笑着宽慰道：“不碍事，一会儿就完了”，她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我看着她那娴熟的动作，心里特别心疼，就像被小虫子轻轻啃噬着，只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好让母亲多休息。因为她太苦了，家里那十几亩地，也全是她一个人劳作，就像一头默默耕耘的老黄牛，简直不敢想象，上天到底将怎样的一种神秘力量注入到了母亲的身体。现在想来，可能是应了那句话吧！“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母亲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的重担。

今天是母亲节，意外收到了女儿的祝福，我既惊喜又感慨，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惊叹自己竟也成了这个节日的主角，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心酸，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我那年轻、漂亮而又能干的母亲，如今已被病魔无情地缠身，哎！说起这，总让我愁绪万千，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因为哥哥残疾的原因，母亲常年郁郁寡欢，仿佛被乌云笼罩着，最终患上了 “脑萎缩”。虽然表面上看着一切正常，可却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就像一艘迷失了方向的小船。她的眼神呆滞，说话语无伦次，像杂乱无章的音符。就是简简单单的扫地也都无法完成，身边要没人照顾着，自己都不知道吃饭，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每次去看她，嘴里总念叨着那一套，嫂子如何如何给她甩脸子了呀，如何如何的浪费了食物了呀等等。母亲本来就是个勤俭节约的人，干活又麻利，像一阵旋风，这与嫂子的习惯恰恰相反，所以婆媳间总免不了磕磕碰碰，就像两块碰撞的石头。好说歹说也不听劝，有能力时自己干最顺心，可问题是现在的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干家务了。没办法呀！好汉不提当年勇嘛！自己干不动了就别再对年轻人指指点点，这换做谁都不愿接受，她所说的好多好多困惑了许久的烦心事其实大可不必放心上，真就有点儿小题大做。

可怎么也都劝不明白，我们姐弟几个想尽一切办法给母亲看病，就像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尽量让她保持心情愉悦，想着能让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可事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母亲心灵的窗口好像被一堵厚厚的高墙死死堵住了一样，看不到世界的精彩，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或者可以说她根本就不愿睁眼看，就把自己围困在那一团黑暗中无法自拔，这就是如今我那刚过六十岁的母亲，让人疼惜不已。

都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之时，母亲含辛茹苦的付出，就像春雨滋润着大地，总想把最好的留给我们。在那个同龄人都吃不饱肚子的年月，我们却在父母的呵护下，过上了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这样的恩情，永生难忘，就像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那时候就只有一个愿望，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能让辛苦了半辈子的父母亲享享福，就像小羊跪乳，乌鸦反哺。待我们长大成人了，有能力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可母亲却变得小心翼翼，新鲜的水果不敢吃，怕闹肚子；吃肉制品又怕不消化，所以每次也都是浅尝一口，就像一个怕犯错的孩子。带他们去游山玩水，多好的美景都无法在母亲心中留下痕迹，就算同一个地方，去过十几二十次，她都表现的十分好奇，一个劲儿的询问这是哪里？你再怎么解释她都记不住，十遍八遍的问，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

哎！可怜的母亲，永远是我心中最深的痛，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看到她因惧怕而紧紧攥着我的手时，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猛然间夺眶而出。此情此景就跟三十年前的一模一样，只是那时是母亲照顾我，现在却由我来照顾她。

在这场亲情的交替战中，我做的永远没有母亲那样出众，她对我们的无微不至，就像阳光温暖着万物，使得我们学会了一切生活技能。而我们对她的照顾，却让她一天天丧失生活能力，这样的天差地别，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我爱母亲就像她爱我那样，可结局却大相径庭，让人满心遗憾。

亲爱的母亲，就让我紧紧的拥抱你，就像拥抱整个世界。靠在你肩上，紧闭双眼，用心感受你身体的温度，那温度就像冬日里的炉火，温暖着我的心。虽然疾病给你的内心蒙上了一层纱，可你柔软的身体依然能给我无限力量，就像避风的港湾。虽然现在的你，对我们爱的表达是泡袋方便面，即使忘记了放调料，甚至都用冷水也罢，我依然特别开心，因为有您在，我永远都是个孩子，那个在您怀里撒娇的孩子。

亲爱的母亲，就让我们好好爱您。因为您永远是我们人生道路上的指明灯，照亮我们前行的方向。衷心的祝愿您岁岁平安，希望岁月能带走您身体上的疾病，还给我们那个，健康漂亮的母亲，就像春风吹散阴霾，让阳光重新洒满心田。

文作者简介：

马启英，大通县石山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喜欢用文字的形式来记录生活点滴。《西宁表情》微刊特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