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以命相搏,送我出这吃人牢笼,十年后我一句话便灭了仇家满门
发布时间:2025-06-26 01:27 浏览量:1
姨娘以命相搏,送我出这吃人牢笼,十年后我一句话便灭了仇家满门(上)已完结
七岁生辰那日,同父异母的姐姐夺走了太子赠我的玉玦,鸠占鹊巢顶替了本该属于我的姻缘。生母跪在祠堂三天三夜,用三尺白绫换得谢家留我残喘,连夜将我送去城郊三清观。
青灯古佛伴我十年寒暑,再闻尘世喧嚣时,她逆袭为圣上新宠的婉嫔。而我褪去红妆披上紫袍,成了执掌钦天监的玄清国师。
谢家权势滔天、荣宠至极之时,便是我挥动复仇利刃,将谢家满门诛灭之日。届时,无人胆敢指责我心狠手辣,只因国师之言,皆为上苍降下的天命,不容置疑。
相府主母膝下无女,可皇家后院岂能缺了谢家姑娘的身影?
我那丞相父亲眉头一皱,后宅姨娘·们便成了生蛋的母鸡。经年累月地折腾,倒真养出六个庶女。我排行第五,人称谢五娘。
谢家女儿自小锦衣玉食,礼教嬷嬷手把手教规矩,琴棋书画样样不落。满京城打听去,再找不出比谢家更会娇养庶女的门户了——除了我这个例外。只因生我的姜姨娘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绫罗绸缎轮不到我,珠翠首饰更是想都别想,就连时令果品都沾不上边。我总想着,只要把夫子布置的课业完成得漂漂亮亮,总能让父亲和主母多看两眼。
可恨那姜姨娘,每回夫子刚留了功课,她便变着法儿哄我出去玩耍。次日女学里挨了戒尺,她倒好,缩着脖子扮鬼脸。
满府上下都摇头:"五小姐是块璞玉,偏生摊上这么个糊涂姨娘。"
我急得直跺脚:"姨娘您行行好,让我把功课写完吧!等夫子夸了我,定能向主母讨件新袄子!"
姨娘盯着我被冻出冻疮的小手,长叹一声。
翌日清晨,我床头竟摆着件半旧的棉袄。看针脚样式,分明是姐姐们穿剩的。不知她低三下四求了多少人,才讨来这么件衣裳。
"小五快穿上,陪姨娘赏红梅去。"她捧着袄子,眼里泛着光。
谁料这件旧袄子,竟惹出泼天大祸。
十岁稚龄的太子常来府中走动,往日里我如隐形人般存在。偏生这日,在父亲、主母并赵姨娘的簇拥下,那抹明黄身影踱步而来,正撞见我与姜姨娘立在梅树下。
"你叫什么?"他驻足问道,目光落在我皱巴巴的旧袄上。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
赵姨娘急匆匆开口:"这是我家三丫头,闺名唤作玉婉。"
我茫然无措地望向自家姨娘,却见她面色煞白如纸。
赵姨娘亲昵地攥住我的手腕,眼角余光却刀子般剜向生母。
"婉儿,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生母终是咬碎银牙,将我往前推了半步:"去,给殿下请安。"
彼时我尚且年幼,哪懂得这深宅大院里的暗潮汹涌。
既是大人们吩咐,我便规规矩矩福身行礼。
"参见太子……"
锦衣少年将我上下打量个遍,忽地转头冲父亲笑道:"这小可怜见儿的倒有趣,可别委屈了她。"
说着往我掌心塞了块羊脂玉佩。
"待你及笄那日,本宫派人来接你。"
父亲喜得眉飞色舞,主母但笑不语,赵姨娘脸色却精彩纷呈。
唯有生母,眼底寒意森然。
她深知相府规矩,但凡被贵人瞧上的,便如板上钉钉。
若赵姨娘为守秘密要灭口,父亲定会夸三姐好手段,让全府效仿。
自那日起,素来与世无争的生母像换了个人。
父亲踏进她院门时,她不再装痴卖傻把人往外推。
温言软语伺候着,父亲来她院子的次数愈发勤了。
总听父亲感慨:"险些忘了你当年才貌双全的模样。"
直到那夜,生母趁父亲毫无防备,将金簪抵在他咽喉。
当朝宰相何等人物,大风大浪见得多了。
父亲冷眼觑着发妻:"我知你心中有恨。可小五早被你养废了,送进宫只会连累谢家。"
我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扑过去拽生母衣袖:"姨娘,我不愿进宫,让给三姐姐便是……"
往日总是笑吟吟的生母突然暴怒,一脚将我踹开:"滚远些!"
我蜷在角落,看着素日温柔的生母状若疯魔。
"谢安!你明知赵小环那毒妇给小五下毒,竟装聋作哑!"
父亲纹丝不动,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不也没死么?"
生母齿间迸出冷笑:"你纵容女儿们自相残杀,好为你的仕途铺路!这般禽兽,怎配为人父!"
父亲却只淡淡道:"白霜,莫闹了。当心吓着孩子。"
话音未落,生母手中金簪又逼近三分。
她贴着我爹耳畔冷笑:"谢相爷是清流名士,这双手自然一尘不染。可这些年您通过我母家走动的银钱,我可都拿朱砂笔圈着呢。"
我爹的眼皮骤然垂下,眼缝里射出精光:"怎么,你自己任性妄为还不够?还要拉上整个娘家陪葬?"
姨娘笑得花枝乱颤,鬓间珠钗叮当作响:"他们拿我当棋子换取富贵,我何必替他们留后路?"
寒光闪过,我爹颈间已沁出血珠。
僵持间,终究是当朝宰辅先松了口。
他对着正房方向作揖:"夫人,送五姑娘去清修吧。"
我出府那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姨娘像失了魂的母兽,将满院姬妾连同看热闹的婆子丫鬟打了个遍,又从那些锦衣玉食的姐姐们身上扒下四五件新棉衣,胡乱塞进我怀里。
相府众人骂声震天,朝她吐唾沫的都有:"疯婆子作什么妖!"
有老嬷嬷低声啐道:"且由她闹,左右活不过这个春天。"
她却死死攥着马车围栏,脸上浮着奇异的光:"小五,这是姨娘能给你抢来的最阔朗的前程,往后山高水远,你且独自走稳当些。"
"往后你便能读书习字,学任何想学的本事!"
八岁稚童被推上陌路,在道观哭得昏天黑地。
师父带着十几个师兄围着我转圈哄,我仍是抽噎不止。直到女师兄和莲变戏法似的掏出只油纸包,浓香直往鼻尖钻。
"师妹且看——"她剥开油纸,金黄脆皮裹着喷香鸡腿。
我哭声戛然而止:"师姐怎的能食荤腥?"
"呆子,咱们观里不分男女都称师兄。"和莲把鸡腿往我嘴里一塞,"再说咱们又不是和尚,吃肉犯哪门子戒律?"
女师兄们立刻找到了哄我的法子。
"当女冠多自在,山珍海味尽可尝。"
"更妙在婚嫁自由,想嫁便嫁,不想嫁便终老道观。"
"明日师兄带你去踏雪寻梅,山腰红梅开得正艳呢!"
提及梅花,我泪水又决堤般涌出:"姨娘……姨娘就是去年攀梅时跌落假山……"
话音未落,和叶师兄已被众师姐按在地上"教训"。
"让你乱说话!"
"好容易哄得小师妹破涕为笑!"
和叶师兄顶着满头雪沫爬起来:"荆儿,你且与师兄细说,姨娘当时情形……"
我抽噎着将往事道来,末了怯生生问:"师兄能救我姨娘么?爹爹凶得很,大夫人也厉害……"
和叶师兄眸光微动,忽然正色道:"你若应我三件事:一不许哭,二要听话,三每日温书,我便去救你姨娘。"
我慌忙用袖子抹脸:"我应!我全应!"
和莲已牵来匹通体雪白的宝马:"骑我的照夜玉狮子去,脚程最快!"
在师姐们七嘴八舌的叮嘱声中,和叶师兄纵马消失在风雪里。
才过了三天,和莲师兄便带我下山去见我姨娘。
人未见到,和叶师兄一脸愧疚地对我说:“荆儿,抱歉,我去得晚了。”
我马上又要吓哭了,以为姨娘已经死了。
结果和莲师兄把和叶师兄臭骂了一顿:“说话长不长脑子!”
她骑在马上,指着不远处的人群给我看。“荆儿,你娘在那里。”
我伸长脖子瞧了过去,那是姜家人,我姨娘在他们中间,正要上船。
“我求了忠勇侯夫人,夫人把她接了出来,嘱咐带回家去好好养着。”
后来我才知晓,神清观虽已势微,但师兄们各怀绝技。他们观星象测吉凶的本事,多少王公贵族求之不得。
不过是她们鲜少踏足红尘,更不会轻易为人批命。
犹记当年和叶师兄以一卦之恩,换得忠勇侯夫人庇护。姜氏早遣了旁的女子入府代她承宠,偏我舅父磕头如捣蒜才保住这层关联。我那姨娘害得父亲颜面尽失,他竟将母亲交由其他妾室看管,分明是要慢慢磋磨至死。
待救出姨娘时,她双目已失明。
从此阴阳相隔,她再看不见我……
和叶师兄附耳轻语:"你娘托我捎句话,说回家便都好了,让你切莫挂心。"
我张口欲唤,和莲师兄慌忙掩住我的唇。"小祖宗,相府尚不知这是你师兄的手笔,可别走漏了风声!"
诸位师兄都哄着,待我及笄便带我去见母亲。
对了,她们如今让我唤"娘亲",再不用提那"姨娘"的称谓。
自那日起,我在三清观晨昏苦读。一年通晓排盘,三年精于相面,五年断卦未有差池。待到十载寒暑,竟能窥探天象,开了天眼。
师父见我资质非凡,便留在身边悉心栽培。
我终日手不释卷,倒叫师兄们成了聒噪的。"小书虫,当心看瞎了眼!"他们三催四请,总有几回能拽我去观景。
那夜,我窥见太阴星被天狗蚕食,偏生天机星渐显锋芒。要知太阴乃中宫之主,天狗喻奸佞之徒,而天机星……
次日晌午,观中来了位满头珠翠的老妪,听闻是宫里的掌事女官。她跪求师父出山,师父却闭目不语。
"师父虽已皈依,可大小姐的血脉还在红尘受苦啊!"老妪哭得肝肠寸断,"您怎忍心看侯府嫡脉陷在烂泥里?"
我忽地记起,师父未出家时是平原侯府的二小姐。这"大小姐"……莫非是当今皇后?
昨夜星象在脑中轰然炸开,我猛地推门而入:"弟子愿替师父入宫!"
素来冷若冰霜的师父,面容终于有了波动。门外偷听的师兄们吓得魂飞魄散,偏师父未曾责骂,只问:"可想清楚了?"
我重重叩首:"愿往!"
师父转向老妪:"这是贫道最得意的弟子和荆,望你好生照拂。"
老妪忙不迭磕头,却听师父又添了句:"入宫后也需守戒,红烧肉三日方许一尝。"
我喜滋滋应下,跪拜时瞥见鲁妈妈欲言又止的模样——这老妪正是皇后身边的凤仪女官。
她上下打量我,满眼皆是忧虑。也是,我身量未足,又生得一副祸水模样,偏生眸子清凌凌的,哪像能成事的?
"小师父可曾下过山?"她试探着问。
我憨笑:"自小在观中长大。"
见她面露失望,又补了句:"观中日子极好,师兄们总掐着时辰送红烧肉来。"说着还掰起手指头数日子。
鲁妈妈脸色霎时精彩起来。
她索性对我挑明了话头:"小师父,咱们这回是要闯龙潭虎穴的。您瞧您这稚气未脱的模样,又不懂人情世故,我真怕连累您遭殃。"
我怔怔望着她:"可我要是不去,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鲁嬷嬷突然落下泪来:"小师父,仙师素日最疼您,您去求求她老人家可好?老身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要屈膝。
她一哭,我也跟着抽噎起来,慌忙搀扶:"嬷嬷别哭,您得撑住啊,不然您家小公子可就……"
鲁嬷嬷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透出惊愕。
我抹着眼泪指向她眼尾:"您子女宫黑气缭绕,煞星当头,唯独田宅宫尚存一丝生机。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全完了。"
鲁嬷嬷倒吸冷气:"你竟懂相术?"
我腼腆揪着衣角:"相面之术需得研习数十载,开了天眼方能通晓,师父说我火候还浅……"
话音未落,我又怯生生补了句:"不过我确实开了天目,师父夸我颇有灵性呢。"
鲁嬷嬷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出实情。原来她是皇后乳母,自小看着娘娘长大,如今宫外独子正掌管暗卫营,却遭人擒获。而皇后自身难保,近日身子每况愈下,行事总似被无形枷锁束缚。
"说来蹊跷,娘娘前些日子还康健得很……"我歪头望着窗外,"难怪我昨夜观星象,见天狗食月之兆呢。"
此言一出,鲁嬷嬷颓丧的脊背突然挺直,眼中燃起希望。虽试出我的本事,她仍不放心,又问起谢家旧事。我佯装懵懂,只道七岁上山时年纪尚幼,记不清了。
鲁嬷嬷点头叹道:"如此倒好。谢家养女儿如同养蛊,六个姐妹里,三姑娘先做了太子宠妃,如今已是贵妃之尊;二姑娘玉瑶嫁与西北将军府,先是贵妾后扶正;四姑娘玉筝更了得,六十老翁的祈王竟将她捧作侧妃。"
"幸而您自小在道观清修,"她忽然盯着我,"否则怕是要步大姑娘和六姑娘后尘……"说着试探道:"您当真不记得谢府诸事了?毕竟七岁孩童,也该有些印象。"
我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坦然道:"嬷嬷说的这些我全无印象,只记得生母的模样。"
"你生母是何等人物?"
我托着腮帮子,眼神迷离:"别的都模糊了,就记得姨娘生得极美,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此刻的皇后不过二十二岁芳华,出身将门,偏生堂兄娶的正是我那二姐。自开春以来,她卧病在床,寝殿终日萦绕着苦涩药香。
我被引至内殿,隔着层层纱帐,垂首静立。鲁嬷嬷先行入内,附在皇后耳畔低语。
其实那些人哪里晓得,自打开了天眼通,我这双招子能透帘观物,耳力能听风辨音。帷幔后头的光景,看得比白昼还清明。
鲁嬷嬷压着嗓子道:"谢家血脉倒是真的,可这姑娘在青岩观苦修十载,连山门都没迈出过半步。虽说是有些灵性,终究带着三分呆气。"
凤座上的妇人用绢帕掩着口鼻:"谢家教出来的女儿,最擅长演这出苦情戏。"
"老奴即刻去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娘娘,您且把火气按住了,就算看贵妃不顺眼,也得学学那笑面虎的功夫。"
"本宫在宫墙里跌打滚爬这些年……"皇后咳得绢帕都攥皱了,"快请她进来。"
我冷眼瞧着,那跪在凤榻前拨弄香灰的宫娥,周身萦绕着股子邪气。
鲁嬷嬷前脚刚掀帘出来,外头就响起通禀声:"娘娘,谢贵妃前来问安。"
"跟她说本宫凤体违和,不宜见客。"鲁嬷嬷从鼻孔里哼出冷笑。
"是。"
应声的正是方才跪在御前侍香的宫人,与我擦肩时,我嗅到她衣襟间沾着股子冷梅香——这可不是中宫该有的熏香。
"仙长且近前说话。"皇后朝我招手。
虚寒问暖的话说了三两句,我忽然指着那宫娥道:"此女面带煞气,与娘娘命格相冲。为着凤体安康,还请娘娘将她远远打发了。"
皇后猛地将茶盏掼在几案上:"鲁嬷嬷!"
谢玉婉当年正是夺了我的祖传玉佩,才被太子迎入东宫,从此盛宠不衰。如今正与皇后斗得如火如荼,听闻我下山入宫,岂能不心惊肉跳?
要知晓,十年前可是她亲手剜了姨娘的双眼!
此刻她被挡在宫门外,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正跪在丹墀下回话。
"鲁嬷嬷说那丫头痴痴傻傻,连谢家族谱都背不全……"
"放肆!"
宫娥听出是鲁嬷嬷的嗓门,登时面如金纸。倒是谢玉婉稳得住,眨眼间已换上盈盈笑靥:"嬷嬷这是怎么了?何苦与小丫头置气?"
鲁嬷嬷懒得周旋,直接唤来侍卫:"送去慎刑司细细地查!"
宫娥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揪住贵妃裙裾:"娘娘救我!"
谢玉婉作势要拦,口中叹道:"嬷嬷且慢,这中间怕是有误会……"心里却盘算着,待会儿定要在御前哭诉皇后暴行,反正皇帝早厌弃了皇后这副炮仗脾气。
"贵妃留步。"鲁嬷嬷横臂挡住去路,"娘娘吩咐了,请您回宫安歇。"
谢玉婉脚下微滞:"娘娘不降罪于我?"
"贵妃这是要质疑凤旨?"鲁嬷嬷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她精心描画的眉眼,"还是说,您要插手后宫刑狱?"
谢玉婉指尖掐进掌心,面上仍端着温婉笑意:"嬷嬷言重了,本宫不过是怜悯那孩子……"
"贵妃慎言!"鲁嬷嬷厉声打断,"您这般议论皇后娘娘的决断,可是要坐实了不敬中宫的罪名?"
线人被连根拔起,反制皇后的盘算落了空,谢玉婉只觉喉头泛起腥甜。
次日晌午,皇后竟将六宫宫人悉数召至慈元殿,令我逐个相看。我当着满殿嫔妃的面,指认出十二个面带煞星之相的宫人。
整座宫殿喧嚣了两昼夜,她们自以为避着我说悄悄话,却不知我这双天眼,早将各宫主子的盘算听得分明——那些个看似忠心的仆从,竟都是旁人安插的眼线。
另查得熏香、插花等物皆有蹊跷。
待将这些腌臜物什尽数丢弃,中宫那缠绵病榻的身子竟霍然痊愈。
鲁嬷嬷跪地苦劝,求主子暂且隐忍,莫要因小失大坏了全局。
奈何盛怒之人哪里听得进谏言。
凤冠后的珠翠剧烈摇晃,裴皇后拍案而起:"胆敢谋害六宫之主,这口窝囊气教本宫如何咽得!"
鲁嬷嬷急中生智,连夜差人唤我入宫,说要卜一卦测测吉凶。
大殿内烛火昏黄,我攥着胖乎乎的小手摇动龟甲。
铜钱叮当落定,我盯着卦象皱眉:"大凶之兆。"
"此话怎讲?"凤眸凌厉扫来。
我指着蓍草解释:"此卦名为风火鼎,鼎本为尊贵大吉,但日克月破,时机不到。"
鲁妈妈连忙问:“怎么说?”
“九四。鼎足折断,打翻了王公的粥,自己身上也沾污了,有凶祸。”
鲁妈妈看向皇后。
这次的内奸,牵扯到的宫妃有六人之多,而且都有宠。
依皇后的脾气,自是要将她们都打死。
裴皇后深吸口气:"何时能转危为安?"
我扒拉着铜钱堆:"初六方得转机。"
皇后凤目微眯,指甲掐进掌心:"本宫等得起。"
鲁嬷嬷如释重负,朝我投来感激目光。
我怯生生揪住衣角:"嬷嬷,弟子下山三日了……"
皇后闻言蹙眉:"你想回观?眼下正需你留守。"
我瘪了瘪嘴,眼眶顿时红了。
鲁嬷嬷恍然拍腿:"可是到了小师父用红肉斋戒的日子?"
我抽噎着点头:"原该今日……"
"老奴这就吩咐小厨房……"她瞥见皇后脸色,忙改口:"现在!立刻传御膳房备膳!"
我破涕为笑,腮帮鼓得像仓鼠。
初六这日,皇后命人将那些线人打得皮开肉绽,逐一送回各宫。
谢昭仪果真按捺不住,唆使张婕妤哭诉御前,暗指皇后容不下人。
结合往日"悍后"传闻,皇帝怒气冲冲直闯慈元殿。
"陛下!"皇后提着裙裾迎出,"臣妾有西北军情急报!"
帝王脚步一顿,注意力被战报牵走。
裴皇后指了一下屏风后面:“皇上您瞧。”
我怯怯地伸出头。
裴皇后:“……和荆,别怕,这是皇上,你快过来,把你跟本宫说的,跟皇上再说一遍。”
这几天我每天在她身边,她知道我的,胆子比鸡还小。
年轻俊朗的皇帝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谢家的女儿?做了道士那个?”
裴皇后道:“是啊,原是谢家的小五,现在拜了太臻仙师为师,道号叫和荆。”
皇上沉默了,不知他在想什么,周身火气,突然没了。
“和荆,你刚才是怎么跟本宫说的?”皇后唤我。
我躲在屏风后面,小声说:“我,我夜观星象,武曲逢克,主大将,大将身死……”
皇上眸中一沉:“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安公公连滚带爬闯进来:"陛下!八百里加急!"
西北大营急报:大将军贾冲临阵脱逃,致全军覆没,反被副将赵明斩于阵前!
帝王霍然转身,龙目如电射来。
我吓得直接缩回了屏风后面。
鲁妈妈连忙道:“来,来,小师父,老奴带你去吃红烧肉!”
我停住脚步:“到时间了吗?”
鲁妈妈想笑,但是她不敢,皇上正火光冲天。
她低声提醒:“到了,今天是日子呢,老奴都给你记着。”
战事危急,天子再无心顾及后宫琐事。
朝堂上争论不休,有人主张严惩副将,有人提议令其戴罪立功。
谢玉婉奉父命前来施展枕边风,言道以下犯上必当惩戒。
谢丞相在前朝早已布好棋局,只待问斩副将赵明的诏令颁布,便要率群臣推举新任将领。
往昔她温言软语总能奏效,圣上向来受用这般手段。
可今日……
摇曳的烛光里,帝王凝视着眼前乌发如云的美人,眸色晦暗难明。
谢玉婉柔声轻唤:“陛下?”
天子冷笑:“此事,皇后也劝谏过。”
是啊,西北大将军贾冲之子娶了谢家次女。
却也是中宫皇后的堂伯!
谢玉婉揣度着六宫之主的心思,怯声道:“娘娘莫非与妾身见解相同?”
帝王声音骤寒:“皇后言道,临阵退缩者当斩!如今前线胶着,赵明独力支撑危局,自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往日若见君王动怒,谢玉婉早该见好就收。
奈何世人皆有命门。
谢氏女的命门,恰是不敢违逆父命。
她硬着头皮道:“但……但擅杀主将,臣妾恐其生乱……”
“放肆!后宫岂容妄议朝政!”
谢玉婉扑通跪地:“臣妾失言,臣妾知罪,臣妾怎及皇后娘娘……”
本欲提醒圣上,中宫也曾进言相劝!
“你自然不及皇后!传旨,谢贵妃言行无状,贬为美人。”
龙颜震怒拂袖而去,谢玉婉颓然跌坐汉白玉砖。
贴身侍女烟雨慌忙搀扶:“主子,陛下从未如此重责过您,莫不是……认出了五姑娘……”
谢玉婉强自镇定:“休要胡言,不过是幼时匆匆见过一面罢了。”
相较失宠之痛,她更惧怕无法向父亲谢丞相交差。
次日,谢贵妃贬为美人的消息传遍六宫。
椒房殿内,裴皇后命人锁紧宫门,欢欢喜喜多用了两碗碧粳粥。
鲁嬷嬷轻声提醒:“娘娘且慢欢喜,正事还未了结。”
裴皇后瞥向正在把玩推枣磨的稚童。
“和荆啊。”
孩童懵懂抬头:“嗯?”
裴皇后三两下搭好玩具,牵起她的小手:“随本宫去趟御书房可好?”
此刻朝堂争执正酣,退朝后众臣仍在御书房激辩。
帝王沉着脸缄默不语。
安公公匆匆入内:“陛下,皇后娘娘携和荆小师父求见。”
帝王皱眉:“宣。”
满殿臣子皆露出讶色,这般场合素来禁止后妃踏足。
奶声奶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裴皇后牵着女童步入殿内。
猝然间,立于天子右侧的年轻男子转身回眸,其身后竟似有猛虎虚影扑面而来。
“哇!”孩童吓得跌坐在地。
裴皇后疾步上前:“和荆!”
帝王猛然起身:“你瞧见什么了!”
他注意到,刚才是他身边的平原侯世子裴凌回头看了我一眼。
而他也知道,我会相面。
裴皇后将我半搀半搂地扶起,见我双膝发颤,索性将我整个揽进臂弯。"和荆莫怕,照实说便是,本宫给你撑着。"
龙椅上的帝王闻言,眼底泛起一丝讶异。裴凌可是皇后嫡亲的幼弟……她竟不惧这小道童口出逆言,道破胞弟有犯上之相?
我颤巍巍指向裴凌:"他、他……"
"别急,慢慢说。"裴皇后柔声诱导。
"昨夜紫微垣白虎星宿骤现,冲散了西北方的七煞凶局。他……他正是白虎星君临凡!"
裴皇后猛地转身:"陛下明鉴,凌儿十五岁便弃剑执笔……"
"你的意思是,派他领兵可破西北战局?"皇帝目光灼灼盯住我。
话音未落,谢丞相跨出朝班:"圣上,裴御史方才为叛将百般开脱,此刻又与皇后合演这出把戏,其心可诛啊!"
"谢老贼!"裴皇后凤目圆睁。
谢丞相霍然回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刺向我:"此等妖道魅惑中宫,按律当斩!"
皇后倒吸冷气:"你可知她真实身份……"
"管他天王老子,祸乱朝纲者皆该问罪!"
这话像刀子般扎向两人。裴凌突然俯身跪拜:"臣愿往西北平叛!"
"荒唐!你不过弱冠之龄,又多年疏于武事……"
"臣妾愿以凤印担保!"裴皇后决然截断话头,"若凌儿兵败,请陛下赐臣妾三尺白绫!"
谢丞相登时语塞。
皇帝震惊地望着结发妻子:"皇后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裴凌从未踏足沙场,今年才刚行及冠之礼!"
裴皇后却定定望向我:"臣妾信得过和荆。"
最终圣旨下达,裴凌挂帅出征。皇帝比谁都清楚,赵明这员虎将动不得。贾冲临阵脱逃已令军心涣散,唯有斩了这逃将方能稳住局势。赵明的请罪折子正悬在案头,前线将士都在等新主帅的名讳。
望着皇后以命相搏的决绝,皇帝看向发妻的眼神忽地晦暗不明。
送行宴设在宫闱,裴皇后问我可要同去,还哄我说席上有比红烧肉更鲜美的东坡肉。
"我不去。"我蹲在草丛扑捉萤火虫,"天底下没有比红烧肉更香的东西。"
皇后哭笑不得地揉我发顶:"小馋猫。"
我茫然地抬起头。谢丞相双目幽幽地看着我。
我说:“你是谁啊?”
他若有所思:"小五,认不出我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摇摇头。
他那狼眸眯了起来,语气冷得像冰。茫然抬首的瞬间,谢丞相阴鸷的面容映入眼帘。
谢丞相见我面色惨白,唇角勾起森冷笑意:“小五,你上山的时候,都七岁了,竟把为父忘了吗?”
我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他半天,然后目中流露出惊恐。
他见我这样,知道我是想起来了,随即露出冷笑。
“小五啊,你怎么跟你姨娘一样,说痴呆就痴呆了呢?”
我被吓出了哭腔:“姨娘,姨娘……你把我姨娘怎么了?”
他铁钳似的手掌突然揪住我的发髻:“你那个好姨娘正在扬州城给官府当捣米的苦役呢,啧啧,真真可怜见的,听说眼睛都熬瞎了。”
我无助地攥紧自己散乱的鬓发:“姨娘……求您别害我姨娘……”
他唇角泛起阴冷的笑纹:“好孩子,还知道惦记长辈就好。”
嘴上说着温情话,那掐着我头皮的手掌却猛地向上提拉。
我疼得直抽气,又吓得浑身发抖。
“想救你姨娘,就乖乖听为父的话。”
我咬着嘴唇拼命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嗯,我听话……”
他反反复复用狠话磋磨我的神经,说若敢忤逆半分,先拔了姨娘的舌头,再剁了生母的双手。
我疼得蜷缩在地,又怕得肝胆俱裂。
“谢相!”清泉击石般的嗓音劈开满院阴霾。
裴凌不知何时负手立在廊下。
这位大周朝最年轻的文臣之首,生得一副冰雪雕琢的皮囊,眉眼疏朗如远山衔月,身姿挺拔似青竹临风。若非我当众揭破他是白虎凶煞的命格,谁能想到这般清贵模样竟执掌过十万雄兵。
他应当是刚从宫宴脱身,玄色大氅还沾着腊月里的霜雪,暗香浮动间混着淡淡的酒气。【后续在主页或评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