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夫君流放八年,他却转头求娶我庶妹,再睁眼,重回他提亲这天

发布时间:2025-06-10 18:40  浏览量:1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刚诞下龙凤胎,陛下正在殿内欢庆,您此刻进去恐会惊着小皇子!”

“呼哧……呼哧……”

唐宛如拖着佝偻的病躯,胸腔里发出风箱般的喘息声。那双枯枝般的手指青筋暴起,颤抖着推开拦路的宫人,每挪动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今夜的春蕊殿灯火通明,红绸高悬,往来宫人捧着金玉器皿穿梭如织。当形容枯槁的老妇闯入时,满殿喧哗戛然而止,瓷器坠地的脆响惊得众人四散奔逃。

这……这当真是皇后娘娘?

那袭华贵的凤袍裹着具风烛残年的躯体,松弛的面皮耷拉成褶皱,深褐色的老年斑星星点点爬满脖颈。分明是花甲之年的老妪,却披着正宫娘娘的霞帔!

唐宛如对周遭异样目光浑然不觉,佝偻的脊背几乎与地面平行。她拼尽气力加快脚步,可那双苍老的腿脚早已不听使唤,每踏出半步都要引发剧烈颤动,松弛的面皮随之簌簌抖落碎屑。

太医署早下了定论——这是闻所未闻的早衰之症。不过短短两载春秋,她的肌理便如枯叶般迅速萎靡,脏腑机能呈断崖式衰败。明明未及而立之年,却苍老得如同耄耋老妇。

溯其根源,竟要回溯到八年前那段流放岁月。彼时周子越还是侯府世子,新婚燕尔便遭抄家之祸,全家老小被流放至大漠边陲。整整八个寒暑,她白日操持二十余口人的生计,夜晚还要为病重的婆母煎药侍疾。

大漠风沙如刀,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刻下道道沟壑。那时便常觉胸闷气短,却硬是咬碎银牙强撑着。直到先皇驾崩前夕,一道密诏将周子越召回京城继承大统,她才跟着脱离苦海。

谁料登基未满旬月,这怪病便缠上身来。圣上倒是体贴,着人将她安置在僻静的怜秋宫,又遣了十余名太医轮番问诊,只是自此之后,那抹明黄身影再未踏足过宫门半步。

病痛蚕食的不只是容貌,更是心志。当铜镜中映出鸡皮鹤发的容颜时,她砸碎了所有镜面,终日蜷缩在帐幔深处。今夜强撑病体前来,不过是想在油尽灯枯前,再见夫君最后一面。

“陛下……陛下……”嘶哑的呼唤卡在喉头,唐宛如扶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透过朦胧泪眼,殿内旖旎风光刺得她瞳孔骤缩——

桃红纱帐里,刚生产完的唐悦儿斜倚在金丝软枕上。雪肤花貌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乌发如瀑散落肩头,汗湿的鬓角黏着几缕青丝,更添几分娇弱之态。

这具被江南第一富商白家精心养护的躯体,即便经历过分娩之痛,仍如剥壳荔枝般水嫩。周子越的大掌正摩挲着她凝脂般的脖颈,眼底缱绻温柔似要溢出来。

“悦儿受苦了。”帝王的声音是唐宛如从未听过的缱绻,“待你养好身子,朕便将东宫那对翡翠镯子赐给你。”

唐悦儿不依地扭动腰肢,染着丹蔻的指尖戳他胸口:“皇上惯会哄人,当年说好只娶臣妾一人的,结果呢?”

周子越捉住柔荑放在唇边轻吻:“若非八年前朕急中生智,此刻被风沙磋磨的便是你这身细皮嫩肉。让唐宛如代你受过,不正合了你的意?”

“皇上~”唐悦儿娇笑着往他怀里钻,“您明知臣妾在意的是后位……”

“傻瓜。”帝王宠溺地捏她鼻尖,“朕力排众议封你为贵妃,又许你协理六宫之权,这凤印迟早都是你的。”

唐宛如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八年前那场婚约变故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原来他早知侯府要获罪,才临时换娶自己这个嫡女,让娇生惯养的庶妹躲过流放之劫。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划破暧昧旖旎。捧着襁褓的宫女撞见门口鬼影,吓得踉跄后退。唐悦儿恼怒回头,正对上唐宛如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松弛的面皮耷拉着,浑浊眼珠几乎要脱出眼眶,干瘪的嘴唇翕动着,活似索命的魑魅。

“护驾!快护驾!”唐悦儿尖叫着往周子越怀里钻,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帝王皱眉转身,却在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缩。

第2章 涅槃嫡女

周子越死死凝视着唐宛如枯槁的面容,眉峰紧蹙成川。这副沧桑模样竟让他生出几分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在记忆深处见过这张饱经风霜的脸。

唐宛如木然伫立,浑浊的眸子像一潭死寂的古井,连涟漪都不曾泛起。

霎时间,前世种种如利刃剖心!

喉间骤然涌上铁锈味,她踉跄着扶住雕花廊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道貌岸然的夫君,竟是早知永宁侯府要遭灭顶之灾,才假意迎娶她这个嫡女作挡箭牌!

不!

何止是迎娶?

分明是将她推入阿鼻地狱的魔爪!

八年流放岁月,她随他餐风饮露,受尽胯下之辱。娇生惯养的千金之躯被摧残得遍体鳞伤,连最卑贱的乞丐都敢对她吐唾沫。她曾以为同甘共苦是夫妻情分,却不知从头到尾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陛下可还认得臣妾?"唐宛如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沙哑声线惊得满殿宫人脊背发凉。

周子越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他如何认不出这张脸?一年前初见时不过些许细纹,他天真的以为休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怎料如今……

唐宛如空洞的视线越过龙袍加身的帝王,落在两个襁褓上。那对龙凤胎正被宫女抱在怀中,粉雕玉琢的模样刺得她眼眶生疼。

她这具残躯,注定与天伦之乐无缘。

流放途中为护这个负心汉,她替他挡下山戎蛮子的狼牙棒。剧痛袭来时,她分明听见自己腹腔传来骨裂之声,从此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哈哈,报应!"她笑得涕泪横流,惊得襁褓中的婴孩放声大哭。

周子越仓皇逼近,指尖抚过她沟壑纵横的面庞:"朕明明遣了太医院院判亲自照料,怎会……"话音未落便被唐宛如挥开肮脏的手。

"陛下可知臣妾这身病痛从何而来?"她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暴起青筋,"是您亲手灌下的避子汤!是您纵容贵妃日日罚跪!是您下令将病重的臣妾扔进暴室等死!"

字字泣血,周子越竟被逼得踉跄撞上龙案。他确实不知情势已危如累卵,正如他当初鬼迷心窍接唐悦儿入宫那般糊涂。

"宛如,朕即刻宣召太医院会诊……"

"太迟了。"唐宛如突然挺直佝偻的脊梁,浑浊眼球泛起妖异的红光,"我以残躯诅咒你——永生永世求而不得,所爱尽成齑粉!"

话音未落,她满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雪色,皱纹如藤蔓爬满脸颊。宫女们惊恐的尖叫中,她像被抽去筋骨的布偶瘫软在地,七窍缓缓渗出黑血。

"小姐!侯府来下聘了,您快些梳妆啊!"

唐宛如猛然惊醒,晨光刺得她眯起双目。待看清床畔晃动的翡翠步摇,整个人如遭雷击——这分明是她未嫁时的闺房!

"萤春?"她颤声唤道,看着鲜活如初的贴身丫鬟,指尖深深掐进锦被。前世这个忠心的丫头,可是在流放途中被活活折磨死的。

铜镜映出少女明眸皓齿,她颤抖着抚上脸颊。肤若凝脂,眉如远山,哪里还有半分老妪的颓态?

重生了!

她竟真的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了!

"小姐莫不是魇着了?"萤春担忧地抚上她额头,"永宁侯府世子都候了半个时辰了,老爷催了三遍呢。"

唐宛如眼底泛起寒冰,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脑海中交织。上一世她就是这天被周子越的虚情假意蒙蔽,傻乎乎跳进火坑。这一遭,她定要让这对奸夫淫妇尝尝噬心之痛!

"更衣。"她忽然展颜轻笑,胭脂在掌心晕开绯色云霞,"既然世子爷诚心求娶,本小姐自当盛装相迎。"

萤春捧着茜素红嫁衣的手微微发颤,小姐莫不是魔怔了?前厅那位可是连聘雁都没下,空着手就敢来求娶侯府嫡女!

唐宛如对着铜镜调整鬓间珠花,指尖拂过妆奁里冰凉的金簪。前世她就是被这张清俊皮囊迷了眼,竟没看出周子越眼底翻涌的算计。这一世,她定要亲手将这对野鸳鸯钉死在礼教的耻辱柱上!

第三章 拒!嫁!

唐家正厅。

靛蓝银纹蟒袍加身的周子越斜倚在紫檀圈椅中,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青瓷茶盏,思绪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方才侯府管事带来的密报犹如平地惊雷——圣上竟动了废黜东宫的念头!二皇子的储君之位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这消息在永宁侯府投下重磅炸弹!作为太子阵营的中流砥柱,侯府恐将面临灭顶之灾。即便朝堂风云变幻莫测,但圣意既决,便如滔天巨浪层层叠叠,最坏的结局不得不防!

周子越攥紧茶盏,目光掠过厅中三箱朱漆聘礼,唐悦儿清丽的容颜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千头万绪在胸中纠缠:此刻绝非儿女情长之时,须得当机立断与唐二姑娘划清界限。奈何往日与她过从甚密,坊间早有风言风语。若执意纠缠,非但于她无益,恐将招致杀身之祸。

忆起探查唐家时得知的讯息,他眸光微动。唐府尚有位端庄持重的嫡长女,若娶她为妻,既可洗清与唐悦儿的暧昧传闻,又能得一位共赴患难的贤内助……

暴风雨将至,他需要并肩而立的伴侣。

若侯府终遭流放,仆从四散,届时有谁照料双亲?老侯爷瘫痪在床,老夫人体弱多病,这些重担总要有人承担。此刻议亲绝非仓促之举,实乃未雨绸缪之策。

当唐侍郎询问婚约人选时,周子越斩钉截铁吐出三个字:"唐宛如!"

茶水续了又凉,唐家大小姐却迟迟未至。周子越剑眉紧蹙,恨不能立时携着和离书奔赴要务。纳妃于他不过是应对危局的其中一环,真正要筹谋的乃是侯府存亡大事。

"世子请用茶。"唐江第四次捧起茶壶,官场沉浮练就的圆滑面孔此刻也现出窘态。这位正五品礼部侍郎今晨听闻侯府世子登门求亲,险些惊掉乌纱。

初闻周子越提及"明艳动人"等词,他原以为对方中意的是次女悦儿。谁料峰回路转,竟是冲着长女宛如而来。罢了,总归是唐家攀上高枝。

见周子越面露不耐,唐江压低嗓音催促下人:"可曾通禀?怎的还不见人影?"

"已遣人催过五回。"管家张柏附耳道,"丫鬟说姑娘正在梳妆。"

"再去请!"

正此时,湘妃帘后人影绰约。但见明黄襦裙曳地,少女莲步轻移而出。但见她眉如远山含翠,目似秋水横波,朱唇不点而赤,气质端方中透着三分娇憨,七分温婉,恍若月宫仙子临凡,霎时夺去满室光辉。

周子越执盏的手微微一顿,起身相迎。这便是唐家嫡长女?

唐江望着精心装扮的长女,又见世子眸中惊艳之色,先前的不悦烟消云散。往日只觉这丫头醉心诗书略显呆板,今日方知竟是块璞玉!

"世子,这是小女宛如。"唐江引荐道,"宛如,这位是永宁侯府世子周子越。"

"小女见过世子。"唐宛如福身行礼,云鬓间步摇轻颤,暗香浮动。

"唐大小姐有礼。"周子越拱手还礼,暗自打量。眼前女子举止大方,进退有度,恰合他心中所想——这般端庄贞静的闺秀,骨子里定有股韧劲,纵使家道中落亦能撑起门庭。

唐江捋着胡须暗自点头,往日总觉次女活泼可人,此刻才觉长女与世子才是天作之合。

四目相对间,唐宛如垂眸而立,礼数周全得挑不出错处。

"宛如。"唐江开门见山,"世子今日是为你而来。"

"唐大小姐。"周子越指向红漆礼箱,"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待三书六礼……"

"且慢。"唐宛如清冷声线如冰泉击玉,"世子为何突下聘书?"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唐江险些打翻茶盏,忙以目示警。五品小官之女竟敢质问侯府世子?须知永宁侯府可是京中贵女挤破头都想进的豪门!

"久闻大小姐芳名,心生仰慕。"周子越从容应对。

仰慕?唐宛如心下冷嗤,面上却波澜不惊:"敢问世子,可知小女闺名何字?年方几何?"

周子越语塞。他只知此女年长唐悦儿两岁,具体生辰八字却未详查。

"那琴棋书画四艺,世子可知我最爱哪样?最精哪样?最不擅哪样?"

周子越剑眉紧蹙。他堂堂侯府世子,何须费心记这些琐事?待到洞房花烛,自然……

"世子。"唐宛如截断他思绪,"您连这些基本讯息都未探听,便称'心慕已久'?"

周子越脸色骤变。这女子竟当众落他颜面!他堂堂皇亲国戚,纡尊降贵求娶五品官之女,已是天大恩典。莫非她真当这是菜市口砍价,还欲擒故纵?

"唐大小姐。"他压着火气,"这些细枝末节婚后自可慢慢了解。"

"我!不!嫁!"

清越女声如惊雷炸响,震得满堂瞠目。丫鬟们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侯府随从个个瞪大双眼——这姑娘莫不是疯了?

周子越面如寒霜,霍然起身。他当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可知错过今日,便是跪求侯府大门,他也不会回头!

"宛如!"唐江惊得肝胆俱裂,拽着女儿衣袖低吼,"你魔怔了不成?"

唐宛如纹丝不动,字字铿锵:"唐家宛如,不愿高攀侯府!"

掷地有声的宣告在梁柱间回荡,周子越怒极反笑。他拂袖落座,指尖敲着案几:"唐大人,令千金怕是身体抱恙,方才之言本世子权当未曾听闻。"

"世子海涵,小女今日确有些糊涂……"

"父亲不必多言。"唐宛如突然提高声调,转身直视周子越,"既如此,我便再说得明白些——我唐宛如,宁死不嫁周子越!"

第4章 宁嫁豚犬不嫁君!

活了这许多年,从未有人敢如此决绝地驳了他的面子!

周子越眯起凤眸,再度将眼前女子细细打量。但见她容色沉静如水,眸光坚若磐石,竟叫他这个天潢贵胄无端生出几分惶惑——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事,正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放肆!"

唐江额角青筋暴起。这门亲事若黄了倒还罢了,若因此开罪永宁侯府,他这礼部员外郎的乌纱帽还保得住吗?眼见场面愈发失控,他厉声喝断:"宛如,你今儿个魔怔了不成?速速退下歇息,婚事自有为父做主!"

按大周礼法,父母之命重于泰山,原不需女儿家置喙。他今日本欲走个过场——既全了双方见面的礼数,又料定素来温顺的长女断不敢违逆。谁料这丫头今日像中了邪,竟将退亲之语说得斩钉截铁。

"父亲要替我做主?"唐宛如冷笑如冰,"方才女儿已言明,纵使嫁与豚犬,也绝不踏入侯府半步!此心如磐石,绝无转圜!"

周子越闻言,俊脸瞬间阴云密布。

"唐宛如!"唐江气得浑身发抖,"婚姻大事岂容你置喙?世子今日屈尊降贵登门求娶,便是天大的体面,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体面?"唐宛如朱唇轻启,字字如刀,"敢问永宁侯与侯夫人何在?周世子孤身前来,既无媒妁之言,又无长辈陪同,这是将我唐家当作何物?"

此言如平地惊雷,震得满室寂静。周子越万没料到,这个往日唯唯诺诺的深闺女子,竟有这般犀利言辞!唐江更是冷汗涔涔——若应下这桩亲事,岂非坐实了唐家攀附权贵、自轻自贱?

正当僵持之际,珠帘后忽传来清冷女声:"世子既未递拜帖,又如何进得我唐家大门?"

但见蔺氏掀帘而出。将门虎女一身红白箭袖襦裙,发髻高挽,眉眼间英气逼人。唐宛如鼻尖一酸,恍如隔世——前世母亲病逝时,她正被流放岭南,连最后一面都未曾得见。

"娘!"她扑进母亲怀中,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唯有这般真实的痛楚,方能确信此非黄粱一梦。

蔺氏反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指,以目示意:有娘在,天塌不下来。

"夫人不是去城外礼佛了么?"唐江见妻子现身,面露讪讪之色。

"再不回来,怕是要错卖闺女了。"蔺氏凤目含霜,扫过丈夫面庞,"世子可知,按礼制求娶嫡女需提前三日下帖?今日这般轻慢,莫不是视我唐家如无物?"

唐江欲言又止,却被妻子凌厉眼神逼退。求亲之礼确需男方父母亲至,纵使侯夫人未至,也该有宗妇代劳。如今周子越独身前来,委实失礼至极。

唐宛如冷眼旁观,心如明镜——前世周子越欲娶原是庶妹唐悦儿,今日这般仓促,必是侯夫人从中作梗。那老虔婆的刁难,她前世领教得还少么?

"世子。"蔺氏转身,声若寒冰,"我家宛如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代表的是唐家百年清誉。莫说三书六礼,便是寻常礼数都未尽全,这亲事如何说得?"

周子越薄唇紧抿,却无言以对。他素知母亲瞧不上唐家武将门第,今日能让他登门,已是天大恩典。

"世子若真有诚意,不妨回府与侯爷夫人商议妥当,再循礼制下聘。"蔺氏指尖轻叩案几,"届时唐家自当以礼相待。"

周子越盯着唐宛如侧颜,但见她垂眸侍立母亲身侧,竟连余光都未施舍半分。胸腔里腾地燃起无名火,从齿缝间迸出个"好"字。

"本世子,定当再来!"

言罢,他甩袖离去,玉带钩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声响。唐宛如望着那抹玄色衣袂消失在回廊尽头,唇角勾起讥诮弧度——前世她瞎了眼,竟将毒蛇当良人。

第五章 侯府谋局

唐府西苑,漱玉斋内。

唐悦儿端坐在铜镜前,纤指轻抬卸下鬓间珠翠。今日她特意盛装打扮,原是等着周子越携礼登门求娶。按大周礼法,男方行纳采之礼时,女方长辈需唤待字闺中的女儿前厅相看,当面问询婚嫁意愿。

她早已备好应答之辞,只待父亲传唤便含羞允诺。待得与永宁侯府世子正式缔结婚约,便能以侯府主母之尊风光出嫁,彻底摆脱庶出身份桎梏。这泼天富贵本是那些高门嫡女求而不得的造化,如今竟要落入她掌中。

怎料吉时未至,侯府仆从却传来惊天噩耗——周子越竟要改娶嫡姐唐宛如!

"唐宛如?"柳姨娘执绢帕的手猛地攥紧,刚烹好的雨前龙井在青瓷盏中泛起涟漪。她原是陪女儿候着定亲喜讯,谁料等来这般变故。这段时日周子越与悦儿暗通款曲,情诗蜜语不知送了多少,她本当是纨绔子弟风月游戏,直至世子亲口许诺婚约,方才当真盘算起翻身美梦。

"侯府这是唱的哪出戏?"柳姨娘银牙暗咬,"前日宴席上作的那首藏头诗,字字句句不都藏着你的闺名?这般情真意切,临门一脚竟要反悔?"

铜镜映出少女清冷面容,唐悦儿将满头珠翠逐一摘下,羊脂玉簪轻叩妆台发出脆响。她凝视着镜中倒影,唇角泛起讥诮:"来人倒是透了个实底,说侯府恐有变故。"

"变故?"柳姨娘执帕的手陡然僵住。

"朝堂怕是要起风波。"唐悦儿褪下腕间翡翠镯,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面,"周子越此刻毁约,许是存了保全之心。"

柳姨娘蹙眉:"你道他是为护你周全?"

"护不护的且不论。"唐悦儿忽而轻笑,明眸流转间寒光乍现,"要紧的是他竟要娶唐宛如了。"

柳姨娘瞳孔微缩,旋即会意。这些年蔺氏母女将她们母女压得喘不过气,若非她以死相逼,何来今日府中立足之地?若能借侯府变故拖唐宛如下水……

"只是你的锦绣前程……"

"区区姻缘算得什么?"唐悦儿执起螺子黛描眉,镜中容颜愈发艳丽逼人,"唐宛如若踏进那虎狼窝,毁的可是一辈子。"她执笔的手忽然用力,眉梢挑起凌厉弧度,"光是想想,便觉痛快至极。"

柳姨娘拊掌而笑,忽又迟疑:"若那贱丫头不肯应承呢?"

"她必会点头。"唐悦儿掷下螺子黛,青石砚台溅起墨点,"唐宛如自诩端庄贤淑,最是遵从父母之命。纵使心有不愿,经不住三姑六婆轮番劝说。"她执起胭脂盒轻旋,猩红脂粉映得指尖如血,"且等着瞧罢。"

永宁侯府正厅。

周子越踹开朱漆礼箱,沉香木纹上赫然留着靴印。管家慌忙招呼仆从抬礼,他却已大步流星跨进内院。杜氏正倚在湘妃榻上品茶,见儿子满面寒霜,执盏的手顿了顿。

"这是怎的了?"

"无事。"周子越灌下半盏冷茶,喉结滚动间茶水溅湿前襟。

杜氏瞥见院中抬来的红绸礼箱,柳眉倒竖:"可是唐家庶女不在府中?"

"是嫡女。"周子越重重搁下茶盏,青瓷在紫檀案上撞出闷响。

杜氏嗤笑:"唐家嫡庶有何分别?不过都是……"

"母亲!"周子越拍案而起,惊得杜氏手中茶盏微倾。他深吸口气压下火气,沉声道:"她不肯应允婚事。"

"不肯?"杜氏仿佛听见天大笑话,帕子掩唇笑得花枝乱颤,"唐家嫡女竟嫌弃我侯府门楣?"

周子越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嫌聘礼单薄,诚意不足。"

"这不就露了马脚?"杜氏执起青玉柄团扇轻摇,"小门小户的丫头最是贪心,既要体面又要里子。三箱聘礼尚嫌少,怕是要八抬大轿才肯挪步。"

周子越想起唐宛如拒婚时清高的模样,心头火起:"备足礼数,我要正儿八经迎她过门!"

"你疯了不成?"杜氏猛然站起,翡翠耳坠撞得叮当作响,"让侯爷与我亲自登五品小官的门第提亲?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明媒正娶正室夫人。"周子越梗着脖子,"若二老不出面,教我如何全了礼数?"

杜氏将团扇往案上一拍,冷笑:"我倒有个法子,教她除了你谁也嫁不得,届时不需三顾茅庐,自会哭着求你纳她。"

周子越怔忡望向母亲,但见她眼尾纹路里盛满算计,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第六章 劝嫁风波

唐府后院。

唐宛如正欲前往长风院探望生母,忽见一抹熟悉身影款步而来。她足尖微滞,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颤动,眸中泛起清冽寒光。

来人一袭桃粉罗裙,发间珠翠摇曳,正是她那位庶妹唐悦儿。虽隔着八年光阴,眼前人却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甚至因着嫁入江南首富白家后的精心养护,入宫时的容色比现下更添几分玉润珠圆。前世周子越予她的满身风霜与病痛,倒成了滋养唐悦儿的琼浆玉液。

唐宛如指尖陷入掌心,前世种种如潮水翻涌。彼时她甫一应下婚约便心生悔意,正是唐悦儿巧舌如簧,生生将她推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重活一世,这桩"天赐良缘"合该由眼前人消受。

正思忖间,唐悦儿已踩着碎步往沁宛院方向去。她攥着锦帕的指节微微发白,生怕夜长梦多,亟需将嫡姐的婚事钉死在永宁侯府。只要唐宛如踏进侯府大门,不出三月便会随周家获罪,届时生不如死的滋味……思及此,她唇角扬起快意弧度,将未能嫁入侯府的遗憾尽数压下。

"大小姐今日真是明艳不可方物!"流秋的惊呼声刺破寂静。

唐悦儿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前方款步而来的女子,当真是她那位素日不施粉黛的嫡姐?往日只知埋首琴棋书画的唐宛如,今日竟着了件月白绣梅襦裙,云鬓斜簪碧玉簪,清丽中透着三分娇憨,恍若画中仙子。

"呵,果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唐悦儿眼底泛起冷光,愈发笃定周子越这等人物,任谁也难以抗拒。她扬起明艳笑脸迎上前去:"恭喜姐姐得觅良缘。"

唐宛如驻足,清冽目光化作春水:"妹妹何出此言?"

"姐姐何必在妹妹面前装糊涂?"唐悦儿以帕掩唇,"侯府求亲之事早已传遍府邸,姐姐不日便是世子妃了。"她眼波流转,艳羡之色溢于言表,"这般福分,可是多少闺秀求而不得的。"

唐宛如望着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唇畔泛起浅笑:"我的福气自是比妹妹好些,只是这侯府婚事……"她故意拖长语调,"我倒不觉是喜事。"

唐悦儿笑容僵在脸上,旋即娇嗔道:"姐姐莫要拿乔,永宁侯府门第显赫,周世子更是人中龙凤。今日若传出求亲被拒的消息,不知要碎了多少芳心呢。"她甩着帕子凑近,"姐姐可别把到手的好姻缘作没了。"

"人中龙凤?"唐宛如轻笑出声,"听妹妹这口气,倒像是与周世子相熟得很。既如此,这桩婚事让给妹妹如何?"

唐悦儿闻言如遭雷击,永宁侯府即将倾覆的秘密在喉间翻涌。她强作镇定:"姐姐说笑了,周世子心仪之人分明是姐姐。我若应下,岂不成了鸠占鹊巢?"

"我倒觉得他中意的是妹妹这般艳色。"唐宛如忽地执起她腕间玉镯,"上回诗会周世子还赞你明艳动人,莫不是求亲时说错了名字?"

冷汗瞬间浸透唐悦儿中衣,她踉跄后退:"姐姐休要胡言!我今日特来道贺,既如此便不打扰姐姐思量了。"言罢逃也似地转身,绣鞋踩到裙摆险些摔倒。

唐宛如凝视着落荒而逃的背影,眸中寒意渐浓。重活一世,她定要让这对奸人尝尽锥心之痛。晚风拂过鬓边碎发,她抬手扶正玉簪,唇角扬起清冷弧度——这出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第7章 父母之命

青玉院。

唐悦儿一回来,柳姨娘就上前来问:“怎么样,她同意嫁了吗?”

唐悦儿脸色不好看,她沉着脸坐在床上。

“她当真不嫁?”柳姨娘刚才在院子里听到下人在说唐宛如当场拒亲的事,就唐宛如那个性子她一百个不信。

但如今唐悦儿也是这样,她心中觉得很奇怪。

“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柳姨娘狐疑着。

“什么别的想法!”唐悦儿气哼哼的打断了她,一脸不屑,“她就是得了周世子的求亲,美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冷哼着:“她一个没见过什么男人的闺阁女子,忽然有这样高贵的男人向她求亲,她当然得意了。当然要端着了。在周世子面前端着,在我面前居然也端着,当我看不出她那点心思?我倒是要瞧瞧她这架子能端多久?”

“悦儿。”柳姨娘问,“周世子不会不来向她求亲了吧?唐宛如好像真的把他给拒绝了。”

“不会。”对此唐悦儿是有发言权的,她勾了勾唇,“周世子那个人我了解,他是极坚韧而有毅力的人,他既然说了要娶唐宛如,那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给娶到的。我相信他。”

柳姨娘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无非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娘。”唐悦儿提醒她,“咱们也不能等着,你也要到我爹面前去说动说动,他要是打定了主意,唐宛如想不嫁都不行。”

柳姨娘攥着帕子,心中打定了主意点了点头。

长风院。

蔺云柔午休刚起来,一个倩影就闪入了房间,扑入了她的怀里,蔺氏一瞧,自己怀里的不是她的如儿又是谁?

“娘,我好想你。”唐宛如嗅着母亲身上的香气,感受着她身上阔别已久的体温,感觉心都安了。

上一世最后的日子里,她眼见自己一天天衰老而无可挽回,死亡肉眼可见的向她逼近,她孤单而恐惧,疯狂的思念着自己的母亲。

那时的她多想要嗅一嗅母亲身上的味道。

想要母亲把她抱入怀里,在她无比绝望的时候摸一摸她的头安抚一句,如儿别怕。

但那时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唯一的念想也成了奢侈。

蔺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了一跳,她心想自己怎么回娘家待了两日她就这样想她。蔺氏随即轻柔的拥着唐宛如抚摸着她的长发,笑着说,“傻丫头,娘才走两日而已,现在不是就回来了吗?”

何止两日。

是一世那么久。

事实上,上一世嫁入侯府之前,唐宛如和蔺云柔的关系并不亲密,她甚至有些厌恶自己的母亲。

原因是她觉得蔺氏很自私。

第7章 父母之命

蔺云柔是将门之女。

父亲当年是以一敌百的大英雄,被先皇封为长武将军,赐将军府。后来蔺父去世,蔺氏的哥哥蔺云松袭位,掌管将军府。

因现在的皇帝尚文厌武,所以蔺家的位置比当年是一落千丈,但底子还在。

胜于唐家百倍。

蔺氏早先和唐江也是举案齐眉。

但自从唐江把柳氏母女接进府里来,蔺氏就疏远了唐江,甚至依唐江的意思把掌家大权给了柳姨娘。

但蔺氏并不是一无所有,她的手里掌着几间当年用她的嫁妆置办起来的铺子。

收入不菲。

唐江和柳姨娘对那铺子觊觎许久,但蔺氏都充耳不闻。

甚至在唐家特别困难,唐江的俸禄十分紧张的时候也不肯掏出一个子儿。

她虽然住在唐府,但却仿佛和唐府再无关系一样。

在柳氏母女的挑拨下,当时的唐宛如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对唐家如此冷漠,她们不是一个大家庭吗?母亲理应在家里银钱紧张的时候拿出一些来接济啊。

她甚至觉得每日为唐家忙前忙后操劳不已的柳氏才是真心为了唐家。

所以比起母亲来,她当时和柳姨娘走的更亲近一些。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她眼里自私的母亲,却在她当初嫁到侯府的时候把自己手里的几间营收最好铺子都给她当了嫁妆。

而掌管着唐家经济的柳姨娘口口声声说让她风光出嫁,却以嫁妆被盗抢了为由,一箱嫁妆都没让她带到侯府。

反而是同一天出嫁的唐悦儿,三十抬嫁妆抬到了夫家!

她那个时候才明白。

母亲的心早在那柳姨娘进门的时候就死了。

她一直坚持待在唐家没有离开正是因为她!

母亲才是她的至亲!

如今再见蔺氏,唐宛如恨自己之前愚蠢,同时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母亲。

想到这里,唐宛如把自己的头又攒在母亲的怀里紧了紧。蔺氏鲜少见她这样,以为她是被今天周子越的求亲给吓到了,于是抱紧了她说:“如儿你别怕,有娘亲在,只要你不愿意,任何人都别想左右你的婚事!”

“永宁侯府也一样!”

蔺氏这句话十足自信,这是她出身贵门的高傲,同时也将军府给她的底气!

将军府现在虽不被重视,但往日荣光未谢,也不是永宁侯府想如何就如何的。

唐宛如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啊要不是上一世她脑子进水非要嫁,还把母亲的好心当成是私意,哪里会有那么凄惨的下场?

唐宛如看着母亲说:“有娘在,如儿什么都不怕。”

“傻丫头。”蔺氏忽然想起唐宛如已经许久没有和自己这样亲近了,一时眼里闪过泪花,“不管任何时候,娘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第7章 父母之命

母女两个执手相看,这时,门忽然被人“轰”的一声推开了。

蔺云柔和唐宛如一同看出去,居然是一脸怒气冲冲的唐江站在门口。后面跟着正作态要拉住唐江的柳姨娘。

“简直是荒唐,还坚强的后盾?你们把永宁侯府当什么,把我唐江当什么?!”

“哎呀老爷,你别冲动呀有话好好说。”柳盼春扯着唐江的胳膊故作姿态的劝阻道。

蔺云柔看着他,满眼都是冷漠:“谁准你进来的?”

两年前,自从柳姨娘和唐悦儿搬进来之后,蔺云柔就搬到了长风院这个偏院,平日里极少到前院,更不再和唐江有交集。

两个人既离了心,唐江也就识趣的不到长风院来。闯入更是没有的事。

他今天原本是听从柳姨娘的话来跟蔺云柔商量着把唐宛如的婚事直接定下来。

毕竟在他看来,永宁侯府是他唐家绝无仅有的好姻缘!

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

还后盾?这话把他这个当家人放在哪里了?

还永宁侯府也不例外?

那永宁侯府现在来是他唐家的贵人!还是豺狼虎豹不成?!

真是妇人之仁!

“我怎么不能进来?”唐江冷声说,“这长风院再怎么偏也是在唐府里,那便是我的地盘,我想来就来!”

“唐江你是不是忘了?”蔺云柔面色冷沉的反驳,“当初你一无所有,这唐府的大院子都是用我的嫁妆置办的,我要是想要,你得从这府里搬出去!”

唐江无语:“你!”

柳氏可不想两个人因为这事争吵,今天有正事,于是她给唐江使了个眼色。

唐江也心领神会,他说:“我也不是故意要闯你这院子,只是你刚才在给宛如灌输什么想法?”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她一个闺阁姑娘知道什么懂什么?按照她的喜好错过了好姻缘谁能负这个责任?”

“好姻缘?”蔺云柔冷冷一笑,“你管那永宁侯府世子不带爹不带娘来求亲的姻缘叫好姻缘?”

“怎么不是好姻缘?”唐江道,“你每日呆在这深宅大院里,知道什么懂什么?你知道永宁侯府是哪一派的人?又可知道当今圣上面前谁最受宠?当今朝堂上的局面你了解多少?你成日呆在这偏院里不见世面,能有什么见识?你还想要给唐宛如的婚事做主?你做的哪门子主?”

唐宛如一听差点被逗乐了。

这时候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他这叫懂局面?

第8章 未婚夫

蔺氏也忍俊不禁。近几年她确实只关注自己的那几间铺子,对朝堂上的事不甚了解,但她了解唐江啊。

他这五品官都是她当初四处奔走给他谋来的。他要是有本事也不会现在指着唐宛如嫁到永宁侯府给他铺路。

就他那一瓶子没有半瓶子晃荡的水平。

还讲局面?

这话能信就见了鬼。

“唐大人。”蔺云柔轻哼一声,“我确实不懂大局面,但我也知道,永宁侯府来求亲不带父母,这对如儿的未来绝对不是一个好局面。嫁人不是嫁一个人,是要嫁一个大家。你为了给自己铺路,把这所谓的好姻缘强加给如儿,实在太自私了!”

“你!”唐江被蔺云柔堵得无话可说。

柳盼春瞧这局面皱着眉头。别看蔺云柔平日里不闻不问,但确实是有些骨气在身上的。

柳盼春现在虽掌着家,但身份却还是个妾,在蔺云柔的面前是没份儿插嘴的,她盯住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唐宛如。

她扬了扬细眉笑着安抚唐江:“哎呀,瞧瞧,瞧瞧,怎么这一家人说着说着都吵起来了。”

“老爷你也别生气,说白了,这事咱们都是为了宛如好。”

柳氏笑着对唐宛如说:“宛如啊,你也是的,你平日里多乖巧多温柔的一个孩子啊。”

“你爹成日就在我面前说你好,说你比悦儿懂事比悦儿听话,今天这事怎么忽然耍起小脾气来了?”

“姨娘跟你说个实话。那永宁侯府不仅是你最好的姻缘,更是咱们唐家的最好的亲家选择。”

“那永宁侯府的老侯爷当年可是救了皇上的,那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你要是嫁过去了,不仅你的位置水涨船高,咱们唐家人前人后的也腰杆子也直愣愣的呢。”

“宛如啊。”

“姨娘!”唐宛如没再继续听她说,她抬起头一脸清雅的看着柳氏,“是永宁侯府的老侯爷救了皇上。”

“那何必要我嫁给周子越再多那么一层呢。”她看着柳氏眨眨眼,“倒不如你直接进侯府给那老侯爷通个房,那样咱们唐家的腰板是不是能挺的更直了。”

“反正你也是一个惯会勾搭男人的主儿。”

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院子内外的听着了话的仆人们纷纷面面相觑,这大小姐也太敢说了。

谁不知道柳盼春靠什么进来的?

但敢就这么说出来的,也只有大小姐一个人了。

“你说什么?”柳氏的眼珠子都睁圆了。

唐江的脸都绿了,他感觉自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来,喘了半天气才喊了出来:“唐宛如,你!你在胡说什么?!”

第8章 未婚夫

青玉院。

“混账!”柳氏被气的眼斜鼻子歪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唐宛如刚才那话简直是对她的羞辱!她身为一个妾掌家原本就被府上的下人们编排,如今还要被唐宛如这样讥讽,她的脸面全部都丢光了!这哪里还是原来那个温柔的唐宛如,她简直是一个煞神!

此时,唐悦儿正坐在镜子前描眉,见柳氏进来,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这个小贱人,和她娘一样的贱胚子!”柳氏简直是咬牙切齿。

唐悦儿却神色淡淡:“她嚣张不了几天了,等她嫁到永宁侯府,到时候她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是她应得的!”柳氏简直有些等不及了。

她之前还没强烈的感觉,现在她懂了,让唐宛如嫁到永宁侯府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的下半生给毁了,真的是最简单的置那对母女于死地的办法!

到时候唐宛如跟着获罪,女儿没了,蔺云柔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她手里的那些嫁妆铺子还不都是她的!

那时候她就是大夫人!

看她们还能这样嚣张!

如此想着,柳氏的手指都攥紧了。

唐悦儿描眉描到一半,看了柳氏一眼,随即又勾了勾唇看回镜子里,淡淡的说:“娘,算了,你也消消气吧,我想明白了,既然周世子已经说了要娶唐宛如,我们不必瞎操心,这事还是交给周世子去做,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柳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唐悦儿秀眉轻挑,露出一个笑容:“明天我要去参加魏王府的宴会,见见我的那位未婚夫!”

未婚夫!

柳氏的心神一凛。

说实话,唐悦儿要不说,柳氏都想不起来。她之前确实有过一位未婚夫。

白家的二公子白宴黎。

唐白两家之前的交情不错。唐江和白父白歌两个人因一同参加科举而成挚友,两个人定下儿女亲家的婚事,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白歌忽然回江南经商了,但这约定并没有废。

那事至今已有十余年,唐白两家因疏于往来关系早已生疏。

但没想到两年前白家忽然来了帖子,希望能亲自登门提亲,愿意兑现承诺,娶唐悦儿过门。

帖子是白家当家人白歌亲笔书,其中说明为了免除唐江女儿远嫁的担忧,白家已在京城购置了新宅,江南的生意也陆续往京城发展,唐悦儿嫁过去了便是新宅的女主人。

当日唐江不在,帖子从柳氏的手中过。

第8章 未婚夫

当时柳氏入唐府不久,也是刚刚掌权,唐悦儿也因为明艳活泼在贵族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

一点不少追求者。

白家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商人,柳氏压根就看不上眼。加上唐悦儿本人也野心很大,压根不会嫁到白家。

更何况。

那时白家在京城的生意才刚刚起步。京城这种地方不比江南,这种时候让唐悦儿嫁过去和跟着他白手起家有什么不一样?

柳氏就这一个女儿。

是要一飞冲天的。

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被这样的人家埋没。

于是那帖子入了唐家便如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白家再未来访,这事也似作罢了。

如今唐悦儿忽然提起这事,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则外面有一些唐悦儿和周子越的传言需要别的的消息来压一压,二来白家现在可不是两年前的样子了。

短短两年,白家已在白家二公子白宴黎的经营下成为了——京城首富!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唐悦儿要尽快嫁出去,这样等周子越口中的那个大事发生了她才能全身而退。

不管那是什么事,总归是朝廷上的政事。

到时的大震荡唐家不安全,京城的官家多少都要被牵连。

但是作为生意人的白家会非常安全。

所以目前来说,嫁到白家是她最好的选择。

道理柳氏是懂得。

但当时那帖子毕竟是她压下去的,现在再回头找白家,白家未必会认账。

柳氏顿了顿说:“可是悦儿,两年前他下帖要上门求亲,唐府并未答应,事实上已算是退婚了,你现在去找他……”

“娘!”唐悦儿对柳氏的担忧有些忍俊不禁,“退什么婚?双方都没见面亲口说退婚怎么能算是退婚?不就是一张帖子吗?只说没看到、没见过、不了解不就行了吗?”

“更何况。”唐悦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的抿了抿唇,“以我的相貌,周世子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我不信他一个商人,能对我视而不见?”

“什么帖子不帖子的,到时候我就那么亭亭玉立的站在那白家二公子的面前问问他,可还记得和我的婚事。”唐悦儿用手挽着自己的长发娇笑着,“他要是真有本事,他就当着我的面退我的婚,我便敬他是个男人!”

唐悦儿自信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