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本是嫁给侯爷做续弦的 可后来 我嫁给了侯爷体弱多病的儿子
发布时间:2025-06-29 01:19 浏览量:2
番外·江南桂雨
江南的秋,总比京城来得缠绵。晨雾尚未散尽,湿润的空气里已浮动着清甜的桂花香气,丝丝缕缕,缠绕着白墙黛瓦的侯府老宅。
夏景初站在庭院那株百年老桂树下,仰着头。萃宁端着细竹编的簸箕站在一旁,两人都凝神望着树上忙碌的身影。
纪景辰一身月白云纹常服,袖口利落地束着,墨发仅用同色发带松松系在脑后。他身形虽不如武将魁梧,却因着这半年在江南的静养和夏景初变着法儿的食补,褪去了几分病态的苍白,添了些许少年的挺拔。此刻,他正灵巧地攀在枝桠间,修长的手指小心地避开枝叶,专注地采摘着那簇簇金黄的桂子。阳光透过叶隙,在他专注的侧脸和微微沁汗的额角跳跃。
“左边那枝!对,就是开得最密的那簇!”夏景初在树下指挥,声音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她手里还捏着几朵刚掉落的桂花,凑到鼻尖深深嗅着,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纪景辰依言探身过去,动作间带得枝叶轻晃,细碎的桂花便如金色的雨点般簌簌落下,有几朵调皮地沾在了夏景初乌黑的发髻和肩头。她也不拂去,只仰着脸笑,颊边梨涡浅浅。
“好了,这些足够你蒸好几笼糕点了。”纪景辰稳稳落地,将手中满满一捧带着晨露的桂花轻轻倒入萃宁的簸箕里,动作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温柔。
萃宁抿嘴一笑,福了福身:“世子爷辛苦了,奴婢这就送去厨房。”她识趣地退下,将满院的清甜和静谧留给这对璧人。
纪景辰走到景初身边,很自然地抬手,替她拈去发间的几粒桂花。指尖不经意拂过她温热的耳廓,两人皆是一顿。景初抬眸,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底。那双曾经总是凝着霜雪、盛满阴郁或嘲讽的眼眸,如今清澈了许多,像被江南的暖阳融化的冰湖,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水波潋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看什么?”他先移开了视线,耳根却悄然染上薄红,语气努力维持着惯常的平淡,尾音却泄露了一丝紧绷。
夏景初看着他这副明明心动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微红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像偷腥成功的猫儿:“看我们世子爷好看呀,比这满树的桂花还好看。”
“胡闹!”纪景辰像被烫到般后退半步,那层薄红瞬间蔓延至脖颈,眼神慌乱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看见后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脸,“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可那斥责毫无力道,倒像情人间无力的嗔怪。
景初咯咯笑起来,伸手拉住他微凉的衣袖晃了晃:“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再说,”她凑近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狡黠,“当初是谁在书房里,明明担心我烫伤,急得眼圈都红了,还抓着我的手不放?”
旧事重提,纪景辰脸上红白交错,羞恼更甚:“夏景初!你再浑说,今日的桂花糕便没你的份!”
“好好好,不说不说。”景初见好就收,挽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夫君大人息怒,景初知错了。”她声音软糯,带着刻意的讨好。
这声“夫君”像羽毛拂过心尖,纪景辰身体微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任由她靠着,唇边终究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他反手握住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指尖在她温热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
午后的时光宁静悠长。两人在临水的轩窗边对坐,景初专注地用小石杵捣着晒得半干的桂花,准备做香囊。纪景辰则在看书,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对面。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神情认真得可爱。他心头微动,放下书卷,走到她身后,很自然地拿起一旁的团扇,为她轻轻扇着风。
微风送来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和桂花的甜香,景初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她正要开口,前院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女子清脆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
“扶铭!你拦我作甚?我找景辰哥哥有急事!”
“郡主请稍候,容属下通禀世子……”
临湘郡主?
景初和纪景辰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自半年前京城一别,这位金枝玉叶的郡主便再未出现。纪景辰眉头微蹙,放下团扇:“我去看看。”
景初也跟着起身:“一起。”
前厅里,临湘郡主一身风尘仆仆的骑装,发髻微乱,额上还带着薄汗,全然没了往日的精致华贵,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灼。见到并肩而来的两人,她眼睛一亮,几步冲到纪景辰面前,也顾不上行礼,急声道:“景辰哥哥!京城出事了!父王让我务必亲自告知你!”
纪景辰神色一凛:“何事如此慌张?坐下慢慢说。”他示意扶铭看茶,语气沉稳,无形中安抚了临湘的情绪。
临湘灌了一口茶,深吸一口气,目光在纪景辰和夏景初之间转了一圈,才压低声音道:“是宫里…令妃娘娘!”
景初心头一跳。令妃,那个在宫门初遇时赠她玉镯、眼中含泪的温柔妃子,她母亲远房的表妹。
“令妃娘娘怎么了?”纪景辰沉声问。
“前些日子,南疆进贡了一批奇珍异宝,其中有一面据说是前朝宫廷流落出来的古镜。”临湘语速很快,“那镜子背面嵌着一幅小小的画像,画中人竟与景初姐姐有八九分相似!更离奇的是,画像角落题着‘景宁’二字!”
景宁!景初母亲的闺名!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临湘急促的呼吸声。纪景辰的脸色沉了下去,握着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景初则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当年纪侯煞费苦心隐藏她的身世,就是怕她酷似生母的容貌引起那位帝王尘封的执念。这面镜子的出现,无异于将平静湖面投入巨石!
“镜子呢?陛下…看到了?”纪景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看到了!”临湘急道,“就在昨日宫宴上!那镜子被当作新奇玩意儿呈上,令妃娘娘也在场…陛下当时脸色就变了!死死盯着那画像,又猛地看向令妃娘娘,眼神…眼神复杂极了,有震惊,有追忆,还有…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整个宴席气氛都僵住了!令妃娘娘当时脸就白了!”
“然后呢?”景初忍不住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陛下什么也没说,只让人收了镜子。宴席草草散了。”临湘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父王说,此事非同小可。陛下这些年待令妃极好,皆因她眉眼间有几分…有几分故人之影。如今这镜子里的画像一出,等于将陛下刻意遗忘的、关于景妃娘娘最清晰最美好的记忆又勾了出来,还和令妃摆在了眼前…父王担心,陛下心思难测,怕他…怕他会迁怒令妃,或者…或者更想找到画像的‘源头’!”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景初身上,担忧不言而喻。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南的暖阳似乎也驱不散此刻笼罩在三人身上的阴霾。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变、母亲的身世之谜、帝王深藏心底的旧情,似乎随着这面古镜的现身,再次化作无形的阴影,悄然笼罩向这远离京城的江南一隅。
纪景辰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景初身边,紧紧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传递着无声的安抚。他看向临湘,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比平日更深沉锐利:“郡主辛苦。多谢王爷和郡主挂念,此恩纪家铭记。扶铭,带郡主去客房歇息,好生款待。”
临湘看着纪景辰镇定自若地安排,又看看他紧握着景初的手,眼底的焦急慢慢被一种复杂的安心取代。她点点头,跟着扶铭下去了。
厅内只剩下两人。窗外桂香依旧,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景初靠向纪景辰,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有些闷:“景辰…我怕。”她怕的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怕这来之不易的平静被打破,怕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王一念之差,会牵连令妃,会再次将他们卷入漩涡。
纪景辰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手臂收得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清晰地响在她耳边:
“别怕。”
“有我在。”
“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顶着。”
“我们的一世平安,谁也夺不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金,砸在景初慌乱的心湖上,激起圈圈安定的涟漪。她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不再是雾气弥漫的迷茫或阴郁,而是淬炼过的澄澈与担当,清晰地映着她,也映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江南的秋风穿堂而过,卷起几片零落的桂花,打着旋儿飘落在他们相拥的身影旁。未知的风雨或许正在遥远的京城酝酿,但此刻,在这桂香弥漫的庭院里,两颗紧紧相依的心,便是彼此最坚固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