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和太子裴渊定亲的的第二日,姐姐便给我下毒,害我失明
发布时间:2025-05-17 22:19 浏览量:2
我和太子裴渊定亲的的第二日,姐姐便给我下毒,害我失明。
姐姐如愿嫁给了裴渊,我却成了瞎子。
在外征战的陆将军回来了。
听说大战大获全胜,陆将军却容貌尽毁。
封侯千里不要,却说要娶我这个瞎子。
我想着没事,反正我也看不见,丑点就丑点吧,人好就行。
我随将军来到边塞。
将军日日带我骑马。
两年后,我终于能看见了。
可眼前之人明明是个俊美的少年。
「你是何人?」
那人眼中含情,嘴角带笑:
「我是你的夫君啊。」
1
「瞎子配丑八怪!瞎子配丑八怪!」
我出嫁那天,坐在花轿上,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小姐,别听他们瞎说,也许陆将军的相貌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奴婢这就去堵住他们的嘴……」
「无妨,随他们说去吧。」
我叫木鸢,木府的二小姐。
我本无意参加府里权力斗争。
却还是成为了牺牲品。
我与太子殿下裴渊青梅竹马。
岁岁年年,他抚琴我作画。
人人都道我们是天赐的良缘。
裴渊说等我十八岁,就来娶我。
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终于到了十八岁,却等来了一场横祸。
那日我醒来之时,什么也看不见,只觉眼前一阵刺痛。
「二小姐被人玷污了!二小姐被人玷污了!」
不知是何人在叫唤,四周逐渐热闹起来。
我虽看不见,却也知自己身上的衣服残缺不全。
听到哒哒的马蹄声。
我明白了,我应该是在朱雀街。
我在最热闹的地方,成了最大的笑话。
爹娘撇不下面子来接我。
恨不得我死在了街上,而不是这般毫无尊严地裸露在大街上任人羞辱。
我看不见,只能在地上爬。
不知谁踩了我一脚。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听声音应该是我的同窗旧友宁樱。
她冷笑道:「木鸢,京城第一大美人,你也有今日。」
我拉住她的衣角,「帮我,帮我去找太子殿下。」
她甩开我的手,哂笑道:「如今你这般模样,竟还想倚靠太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心里着急,裴渊,裴渊定会帮我。
我不懂权谋,但他是太子,权势滔天,定会为我报仇。
那天直到天黑了,人散了。
爹才派人把我接回府里。
娘气病了,看见我就吐血。
她捂住胸口:「你为何还活着?我要是你定一尺白绫清清白白地去死。」
可是娘啊,错的不是我,我不觉得我该去死。
我是被木璃陷害的,是她让我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大街上,可是我并没有失去清白。
况且什么叫清白,就算我真的受辱了我也是干干净净的。
我若吊死在房梁上,不正随了恶人的心意吗?
所以我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好好的。
况且我与裴渊情深,我想他定会为我出头。
可我左等右等,却等来了裴渊要迎娶姐姐的消息。
他不为我报仇,甚至还要娶了我的仇人。
姐姐大婚那日,我本想安安静静地待在府里,可她偏要我去参加她的大婚。
我入了席,府外锣鼓喧天。
还好我看不见,想必府内一定是红绸漫天。
裴渊向我敬酒,笑着祝我洪福齐天。
我举起那杯酒,却怎么也咽不下。
众人骂我扫兴,说我不该来这里。
我那时眼前还蒙着白布。
医官叮嘱我绝不能哭。
可我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两行清泪。
2
姐姐出嫁不久后。
传来一个消息,陆将军回城了。
前线大获全胜,只可惜陆将军脸上却多了一道骇人的刀疤。
人人见了都道可惜。
平瑶公主本欲与他缔结良缘,现在却躲得远远的。
陛下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却说黄金万两不要,只求能迎娶我。
陛下惊了,众大臣也惊了。
我受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不知道。
「爱卿,你和平瑶公主青梅竹马,朕有意让你和平瑶结为夫妻。」
陆时琰叩首,沉声道:「陛下,臣貌寝,恐与公主并非良配。」
「时琰,战士的拳头大于容貌,平瑶亦是通情达理,你与她佳偶天成。只要你一句话,朕自会安排。」
「臣,只愿迎娶木鸢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
陛下虽不理解,最终还是同意了。
爹很高兴,陆时琰竟愿意娶我。
管他长得丑不丑,他可是大将军。
他的一个女儿嫁给太子,一个嫁给大将军。
他毫无悬念会是我朝第一权臣。
可他不知,这正是他悲剧命运的开始。
而陆将军,他要娶我,定是看重我的身份。
不管我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只要我还活着,我便还是丞相的嫡女。
而我,左右不过是一颗被移来移去的棋子罢了。
3
我下了花轿。
他握住我的手,他是在外征战的人,手心有种厚重的踏实感。
但我看不见,不知该如何落脚。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他将我拦腰抱起。
在我耳边说:「别担心,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
我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我听见了砰砰的心跳声,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记得成婚有很多繁文缛节。
什么跨火盆之类。
他似乎都一一抱我过去了。
拜堂的时候,他牵住我的手。
他拜我就跟着拜。
一切都很顺利。
很快这些礼节便结束了。
红烛摇曳,暖窗盈月,洞房花烛夜。
我坐在婚床上,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过了多久,陆将军推开了门。
似是站了很久,才走过来掀开我的红盖头。
他温声道:「你还能感受到光吗?」
「能,但看不清。」
「别怕,你的眼睛还有救。」
京城里的医官来了一波又一波,都说我的眼睛没救了。
「将军别唬我了,我知道我再也看不见了。」
「你想看见吗?」
「当然想。」
「那便信我,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跟我去边塞,你在这里见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眼睛自然不会好了。」
我只当他在哄我,我听说边塞风光极好,我看不见还去边塞,有美景却看不到,岂不是更难受吗?
「将军,边塞是不是很美?」
「是的,我带你去看。」
我苦笑道:「将军,我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
「阿鸢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
皇城下的人个个善于伪装,看来眼前这个陆将军也不例外,连我这个瞎子也要骗上一骗。
「将军,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我们是政治联姻。你放心,我都明白。」
他似是叹了一口气:「阿鸢,你怎知我不是因喜欢你才娶你呢?」
我怔住,喜欢?我?
这位少年将军,我从未见过。
只知一直在外征战。
「将军,我们从来见过,何谈喜欢?」
「见过的。」
他只回我那么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和几分落寞。
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4
他领我到梳妆台前,轻轻摘了我的头冠。
奇怪,我听闻他单手可提起六十斤的刀枪,没想到竟有一双巧手。
「将军,这些让丫鬟来做就好。」
「叫我夫君。」
我咬了咬唇,轻声念道:「夫君。」
我听到他笑了笑。
那笑声琅琅,明显是个少年郎,若不是被敌军伤了面容,恐怕也是个俊郎的将军。
我替他惋惜,他本可以与平瑶公主做一对鸳鸯的。
他把我的头发梳好,又解了我的婚服。
「头冠这般沉,婚服也这般重,夫人今日累了吧?」
「不累。」
我真的不累,毕竟这一路都是他抱我过来的。
他扶我到软塌之上,给我盖好喜被。
躺在我身旁,呼吸沉重,浑身滚烫,但什么都没有做。
如我想的一样,我们只是政治联姻。
第二日,我便得了个消息。
木璃疯了,在东宫大闹了一场,如今已经进了冷宫。
我知道东宫不是好待的地方,从前我总盼着裴渊护我周全。
可自我从朱雀街回来我便明白了,情是这世间最虚无缥缈的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和裴渊永远翻篇了。
可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姐姐呢?
我知道了,姐姐能害我,就有人会害姐姐,太子妃的位置,谁坐上去都是如履薄冰,随时可能会掉进深渊。
罢了,我不管是谁做的,都很开心,也算是恶人有恶报吧。
我的丫鬟月儿在给我梳妆的时候,悄悄告诉我,是太子殿下替我报了仇,他娶木璃就是为了替我报仇。
得知我嫁给了陆将军,便不想再和木璃纠缠了。
是吗?
我不信,我如今这般落魄,他是太子,他做任何事都只可能为了权力。
就算我曾经和他有过旧情,也是儿时的过家家罢了。
至于陆将军娶我,大概率也是为了权力。
我经此一难后,悟出一个道理来——
这皇城之下。
一切都是为了权力。
压根没有真情。
月儿服侍我洗漱完,扶我到桌前坐下。
我因失明的缘故,一切礼节都免了。
张嬷嬷端来早点。
月儿喂我吃糕点。
「水。」
月儿便将水喂给我。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月儿扶住我。
我摸到衣服上的暗纹有些不对劲。
又靠近嗅了嗅,是陆将军身上的清冽的雪松香。
「将军,怎么会是你?」
他牵我往外走,笑道:「为何不能是我?」
走了几步后,到了院子里,他用手遮住我眼前的太阳光。
「刺目吗,能不能适应?」
「可以的。」
我感觉天气应该很好。
他将我抱到秋千上。
秋千轻轻地晃,有花瓣掉到我的头上。
我轻拈了一瓣放到鼻尖闻了闻。
「将军您府里,是梨花开了吗?」
「没错。」
我最喜欢梨花。
「以前初春的时候,我常常做梨花糕,沏梨花茶,可惜现在做不了。」
「我可以给你做。」
我笑了笑:「将军那双手是打仗杀敌用的,不是用来做这些的。」
他回我:「未尝不可。」
我闻着那梨花香,心又飘到了远方,我不想再留在京城了。
「将军,何时出发去边塞?」
「三日后。」
「这么快。」
「只是路途遥远,恐劳累夫人了。」
「无妨,边疆虽远,但一定很清净。」
「夫人在这里还有什么留恋的吗?」
既然木璃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没有,将军快带我离开吧。我一刻都不想逗留。」
那人郑重地答我:「好。」
5
我要离开了。
马车行至城外之时。
我听到一匹烈马的马蹄声朝我的马车狂奔而来。
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阿鸢,你真的要嫁给一个容貌已毁的人吗?」
我垂首回道:「殿下,反正我也看不见了,正好一对不是吗?」
他语气急促:「你知道你现在要去哪里吗?」
我理所应当:「边疆啊。」
他似是有些哽咽:「蛮荒之地,苦不堪言,你若去了,你我今生恐再无相见之日。」
我如今已是铁石心肠,听到他的这番话,心里已毫无波澜。
「不见便不见了,你我往日的一切,我忘了,你也忘了吧。殿下又何必对一个瞎子念念不忘呢?」
他恳求道:「阿鸢,你别走好不好,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成为太子妃的。请你再等等好不好?」
我怔了怔,轻笑道:「可是裴渊,我并不想参与权力的斗争,我厌倦了勾心斗角,我不想当太子妃,我想去草原上放风筝。」
「自由是有代价的,安心过我给你安排的安逸的生活不好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语气中带着全然的不理解。
「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哪怕是金银打造的笼子也是笼子,」我将车帷放下,「将军,启程吧。」
马啸声和马蹄声传来,马车动了。
陆将军在前面驾马。
我的这些话,不知他听进去了多少。
都是肺腑之言,我也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
我若真的嫁给裴渊,就算我还爱他,也无法和用对他的爱和我心里的空虚抗衡。
也无法靠他给我的爱度过余生。
我想老天是爱我的,他给了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让我受挫,让我痛彻心扉。
使我明白,就算我不主动去算计,别人也不会放过我。
至于东宫,那个冰冷的地方,我再也不会肖想。
而陆将军,丑点便丑点吧。
他不嫌我瞎,我自然不嫌他丑。
「阿鸢,我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心的。」
裴渊还在后面追着。
「将军,请再快一点。」
陆将军低沉的声音传来:「夫人坐稳了。」
「好。」
6
摆脱了裴渊,马车又慢了下来。
我靠着月儿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又闻到了熟悉的雪后松木的清香。
我似乎是枕着他的双腿。
「将军?」
他柔声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适?」
我嗓子干哑:「我想喝水。」
他扶我起身,我靠在他身前,颈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他喂我喝水,我喝完之后,肚子里传来几声鸣响。
「夫人是饿了吧,马车上有一些梨花糕,你若是想吃可以先应付应付,很快就要到客栈了。」
「好。」
他将一块梨花糕喂到我的嘴边。
我不知道那梨花糕的大小,咬住那块梨花糕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我感觉他应该是猛然缩回了手。
我将那糕点咽下,有些不好意思。
「将军,你把糕点递给我,我可以自己吃。」
「还是我喂你吧。」
我微微点头:「好吧。」
这次,我有了经验,仅是张了小口,舌头也不敢往前伸。
我吃了三块梨花糕,有些腻了。
又喝了一些水。
将军用手帕细细擦了擦我的嘴。
不得不说,他很细心。
真是难为他了。
要照顾我这样一个眼瞎之人。
我抿了抿唇:「谢谢。」
「夫人,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生分的话。」他说着给我围了一个厚实的披风。
初春的夜晚,从车帷吹来的凉风还带着寒气。
「还困吗,可以靠着我再睡一会儿,到了客栈我叫你。」
「不困了。」
然而我还是没出息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到客栈了。
我从陆时琰的怀里醒来。
他为何不叫我?
我是怎么从马车上下来的呢?
没等我想明白。
我就被鱼汤的味道香迷糊了。
我坐在陆将军的腿上,他一手扶住我的腰,另一手将鱼汤一勺勺喂进我的嘴里。
我听到了士兵们说笑的声音,他周围应该坐着很多他统领的士兵,无数的灼热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烧红了我的脸。
我紧咬唇:「将军,这不成体统,快放我下来。」
可他却不听我的。
「夫人,还想吃什么?」
我还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我本来还想央求他放我下来,但我的胃支配了我的嘴,夺走了我的话语权,我斗争了半天,说出了三个字:「红烧肉。」
「好。」
我都不敢想象军中的人会怎么议论我。
会不会说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吃饭还要将军喂的废物?
我也就罢了,将军娶了眼瞎女,吃饭都要人喂,他的颜面何存呐?
7
吃完了饭。
我让月儿带我去房中梳洗。
逃离了众人的目光,我长呼出一口气。
我拉住月儿的双手,好想哭。
「月儿,我好想你在我身边。」
月儿犹豫迟疑片刻,「小姐,可是……将军说您的一切饮食起居他都包了,不要我插手……」
不要啊,众人的眼光使我如芒在背,坐在将军腿上更是让我如坐针毡。
「月儿,我希望以后还是你在我身边。」
月儿取下我头上的珠钗,语气欢快:「小姐,将军待您很好,月儿都看在眼里,您放心吧,将军一定比月儿做得还好。」
我很为难,「可是,将军他要统领大军,如此待我,我既受之有愧,又让他失了颜面。」
「我何时失了颜面?」
将军不知何时站到我的身后。
我心下一惊。
「将军,你是要带兵打仗的,我不希望背后有什么谣言动摇军心,破坏你威严的形象。」
他语气温和:「夫人,你多虑了,何人敢在背后议论你我?我不过是做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却叫你说得这般严重。」
他接过月儿手里的木梳。
我听到月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将军,我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我如今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我这般的废人,我都不知你能图谋什么。」
「阿鸢,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闻言,心都要跳出来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拧着手指,双手攥着衣角来回揉搓。
「将军,我还没准备好。」
他大笑一声。
在我耳边轻声道:「夫人,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又羞又恼,血液涌上我的脸颊,脸更烫了。
「那将军你的意思是?」
「我心悦你。」
短短的几个字让我指尖发颤,心口狂跳。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安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你的眼睛也会好的。」
他一字一顿,字字句句落在我的心尖。
「夫君。」
「什么?」
「手给我。」
我慢慢摩挲着他的掌纹,他的指尖有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我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
这是我的回应,虽然也算不上什么。
我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姑且认为他知道我的心意了吧。
夜里,我曾几次想用手摸摸他的脸。
最终都做罢了。
我听月儿说他平日里都戴着面具。
想来,他也不想让人看见,我何必要揭他的伤疤。
不管他的脸毁成什么样了。
他这个人,我认定了。
8
翌日。
我们又出发了。
他牵着我的手,送我上马车,坐在我身旁。
自从失明之后,我的耳朵便格外灵敏。
我感觉今日的马蹄声明显有些不一样。
似乎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异动。
「夫君,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没事,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会处理好,别怕。」
他握住我的手,让我安心。
他话音刚落,我听到几声「嗖嗖嗖」的冷箭声。
「你待在马车里,别出来。」
「好。」
惨叫声,刀剑相交的兵器声,冷箭声,马啸声,不绝于耳。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腔里。
谁敢袭击将军的军队呢?
听起来,双方势均力敌,都是训练有速的军队。
不是山匪,应是从京城来的人。
只是不知是来杀谁的。
我没有价值,应该不是来杀我的。
陆时琰刚打了胜仗,还未在皇城待几日,便十分识趣地请旨回边塞,赏赐也没要,就要了一个我。
已是非常低调了。
陛下不可能容不下他。
那会是谁呢?
我空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外面一片混乱,月儿跳上了我的马车。
「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的那辆马车没事吧?」
「我很好,谢小姐关心。」
我拉住月儿的手,「将军呢,有没有受伤,为何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将军在前面驾马,马车太慢了,将军让奴婢带您前去与他共骑。」
我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上了前面的那匹马。
我被腾空抱起坐到马头前方,我没骑过马,下意识拉紧缰绳,夹紧马腹。
我听到一声激烈的马啸声,马车已经与我骑的这匹马分离了。
马身不稳,我紧紧握住马缰,我侧头深吸一口气,没有闻到熟悉的雪松香。
「阿鸢,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我身体本能地厌恶:「裴渊,你疯了吗!」
他声色狠厉:「对,我是疯了。你不能走,东宫的主人只能是你。」
我呵笑一声:「我只问你一句,我落难朱雀街时,你在何处?」
他沉默半响,「阿鸢,我有我的难处,我是太子,这件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不能直接出面……」
「够了。」
我按下手腕上将军给我的暗器镯的凸起。
勾住他的脖颈,刀尖抵上他颈部搏动之处。
他抓住我的手,往前移了几分,「阿鸢,你找的位置很准,就朝那里刺下去吧。」
他箍住我的腰,似是怕我摔下去。
我与这个疯子纠缠不清,也不知将军那边如何了。
我收起了暗器镯,「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
他抓住我的手,语气里带着病态:「阿鸢,你刺我一刀吧,你刺一刀好不好,刺完之后我们重归于好,你和我一起回去,我会给你换个身份,塞外公主,皇家贵女,我都可以安排,你不能视物的事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我冷笑一声:「我为何要换身份,我就是那个受辱眼瞎的木鸢,你觉得很丢人是吗?」
「不是的阿鸢,我不想你顶着这些污名度过余生,我想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我平静如水:「晚了,我已经陆将军在一起了,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我爱上他了。」
他气急败坏:「不可能,阿鸢!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来气我,他长得像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一般骇人……」
「够了,裴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无耻,竟会诋毁别人来彰显自己,你和我真的不可能了。」
他疯了一样咬住我的唇不放。
我狠狠抹了抹唇,扇了他一巴掌。
笑道:「没有将军的吻技好。」
9
马车摔下了悬崖,月儿还在里面。
陆时琰以为马车里的人是我。
在悬崖下搜寻了三天三夜,没找我的尸骨。
裴渊囚禁了我三日,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是看不见,但我宁死也不要和裴渊回去。
「张嘴。」
调羹抵到我的唇前,我死咬牙。
「你就算恨我,也要吃东西吧。」
我别过头,寒声道:「我不吃你喂的东西。」
「月儿说你日日都坐在陆时琰身上,吃他喂你的东西,行军之人想必满身全是汗臭味,你不觉得恶心吗?」
太阳穴一阵发麻的胀痛传来。
「裴渊!你太过分了,你是太子,高高在上没错,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唾手可得。可若不是陆将军在外征战,守卫边疆,你哪来的太平日子可过,镇守边疆的战士若是听了你这一番话,我看谁还效忠你这不知好歹的太子!」
「我是怕你过苦日子,阿鸢,去了边疆,风沙满天,苦寒贫瘠,你跟着行军的队伍,朝不保夕,随时可能失去性命,你是要当太子妃的人,将来还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说着他拉住我的手。
我猛然甩开他的手。
我语气平静:「裴渊,你该醒了,一个瞎子生活尚不能自理,如何当皇后?」
「都怪木璃那个贱种,阿鸢,我已经挖了她的眼睛了,你回去后,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他轻抚我的眼睛,「放心吧,你的眼睛会好的,太医院的太医若治不好你的眼睛,我便让他们都提头来见!」
我越听越胆寒,他竟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裴渊,以前是我眼瞎没看清你,如今我真的眼瞎了,倒看清了你。我已心属陆时琰,绝无二心。」
「陆时琰他一个粗野之人,凭什么可以拥有你!」
破门声「哐当」响起。
10
似有一人提剑前来。
陆时琰沉稳的声音传来:「三年前,幽州事变,二皇子起兵谋反,此事滴水不漏,怎么看都是二皇子狼子野心,而秦妃痛失爱子,失去神志,听说死在了发配的路上,尸骨埋葬在云城。」
幽州事变我知道,那是裴渊成为太子的转折点,他本来没有希望当太子,二皇子才是太子人选,可裴离没有耐心,蓄谋造反,被裴渊一举揭发,此后二皇子失势,裴渊的势力便与日俱增。
裴渊语气寒凉:「你提这事做什么?」
陆时琰笑了笑:「太子殿下,可知如今是在什么地方吗?」
裴渊有恃无恐:「这里不是边疆,孤岂会怕你?」
「这里便是云城,若是有冤魂索命,便由不得太子殿下了。」
「你胡说什么,孤岂会信鬼神之事。」
「谁说要殿下你信了。」
寒光一闪,裴渊的血撒到了我身上。
「夫人,受惊了。」
我趴在陆时琰肩头,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为何要杀了裴渊?
马车里,陆时琰一言不发。
我问道:「为何?」
陆时琰沉默良久,「裴离,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本无意争储。」
我明白了,二皇子是被陷害的。
但陆将军此举不会惹祸上身吗?
「证据已经呈圣了,只是……」
「只是什么?」
「此事恐波及木丞相。」
「我爹?他也掺和了此事?」
「他算主谋。」
陷害皇子,此事可抄九族。
我已嫁给了陆时琰,木府在我出嫁之前,就和我撇清了关系,更何况我已远离京城,倒是抄不到我。
「夫人,若是想救木丞相,我可以想想办法……」
我嘴角弯了弯。
「不用,我爹该死。」
11
从初春走到晚秋。
我们终于到了边塞。
这里的空气感觉都是甜甜的。
「阿鸢,我们到了。」
「夫君,现在边塞是什么样子?」
「草原都黄了,火红的树林一片连着一片,牛羊低着头吃草,风静静地吹着草地……」
「那一定很美。」
可惜我看不见。
他引我的手去触摸小羊羔,它身上的毛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软绵绵的,我很喜欢。
过了两日,将军问我要不要骑马。
我直摇头,眼睛都看不见,如何骑得了马?
他说他带我骑,我犹豫了很久,同意了。
在马背上奔驰确实很畅快。
但也是真的刺激,我心惊肉跳,紧紧抓住马缰。
他拥着我,在我耳边轻言:「别怕,有我在。」
我回头,摸了摸他的脸,亲了他一口。
他没有说话,砰砰的心跳声里藏着他的情话。
草原上日照充足,我日日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我随口一问:「夫君,我不会已经晒成黑碳了吧?」
「哪有,这是健康的肤色。」
什么!难不成我真的晒黑了!
急死我了,可我又看不见,到底黑成什么样也不知道。
也是,我已经在这里晒了两年了,怎么可能不黑。
我急得掉了两滴眼泪。
朦朦胧胧间似乎看清了天边的夕阳。
我使劲眨着双眼,越来越清晰,连地上的牛羊也看清了。
我拉回视线,伸出手,重影渐渐融为一体。
我猛地转头,身侧有一个身着玄衣男子静静躺在草地上,用荷叶盖着脸。
可恶,原来我晒太阳的时候,他根本没晒。
我生气地掀开那片荷叶。
却在看到那男子真容时愣住
他不是我的夫君。
我的夫君脸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
而他是个面容昳丽的美男子。
「你是何人?」
他睁开眼睛,眉眼带笑:「我是你的夫君啊。」
那声音我听了千万遍,他确是陆将军无疑。
我疑惑道:「可你脸上为何没有伤痕?」
「有啊,你仔细看。」
我趴到他身上,从上看到下,却找不一丝受伤的痕迹。
他的眼睛如黑耀石般带着原始的野性和温柔,微眯时泛起冷冽锋芒,笑起来又如浸了蜜的黑宝石。
是了,当初平瑶公主疯狂迷恋陆将军,就是因为他眼睛生得举世无双。
他那张脸如美玉般无暇,如何能与容貌尽毁挂钩啊。
「夫人,看够了吗?」
我咽了咽口水。
「没有。」
他离我越来越近,目光落到我的唇上。
两唇快要交汇之时,我猛然跳起。
镜子!我要镜子!
我如今不会已是黄脸婆一个了吧?
我跑到水池前,看着水里的倒影。
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略黑了一点。
我一回身,撞进陆时琰的怀里。
我与他朝夕相处两年。
这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那双含情眼。
「躲什么,我们都成婚两年了,你还害羞吗?」
「以前我看不见,现在突然能看见了,感觉有些不习惯。」
他拉起我的手。
「想不想看边疆的美景?」
「当然想。」
12
夜里,我兴奋得睡不着。
边疆很美,他也长得极美。
他侧躺着,托着下颌,烛火在他眸中跳跃,他眼眸微垂,纤长的睫毛扫过眼睑,红唇上泛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其实他要是真的脸上有伤疤,我也能接受。
看着看着,视线掉进了他的领口里。
那里似乎有一道沉年的伤疤。
我伸手去触摸他的伤疤,觉得很眼熟。
裴渊也有这道伤疤。
那日,我和木璃在御花园里玩,她把我推下水,我醒来时,看到裴渊胸口全是血,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救我被水里的石头划伤的。
我因这道疤的缘故,整整陪裴渊养伤养了一年,而他因救我,得了我父亲的支持。
我扒开他的领口。
他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
「夫君,你的这道疤是怎么回事?」
「天元六年,我随母入京,贪玩误入御花园,我想摘水里的莲蓬,却看见水里有人在挣扎,便下水救了那姑娘,还没有等她醒来,我就被母亲拉走了。」
「你救的人长什么模样?」
「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紧:「你为何不早说?」
他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
裴渊这小子,从小心思就那么重!
我因他救我一命,喜欢了他一年又一年。
没成想竟喜欢错了人。
当年我问木璃为何推我下水,他说是裴渊让她推的,我没信,裴渊明明是救我的人,怎么可能会指使她推我下水。
如今看来,这出戏竟是他自导自演,目的便是为了我父亲的青睐。
我想想实在后怕,若是我真嫁给了他,岂不是比死还可怕?
沉思良久,我才缓过神来。
目光重新落到眼前之人的脸上。
「夫君,可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弯了弯眉眼,「上阵杀敌,长得凶狠些总是好的,为了镇住这群野狼,我伪造了脸上的伤疤,或以面具示人。」
是这样吗?
他手里的刀枪就已经可以服人了。
还用长得凶狠吗?
还是说,他是为了摆脱平瑶公主,刻意扮丑。
而目的竟是为了娶我这个瞎子。
简直匪夷所思,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摸了摸我的头,「夫人,别想了,良宵苦短……」
我的脸噌一下红了。
其实我们两年里都没有实质性进展。
主要是他的问题。
毕竟我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比现在大胆多了,随意地撩拨他。
可如今,我看见他那双勾人的眼,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挥手熄灭了蜡烛。
我感觉安心多了。
又找到了从前的感觉,我躺进他的臂弯,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雪松清香,与他共赴韶华……
【完】